第十四话（2 / 2）

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后宅，殷玖儿的住处。这一路上依旧没看到半点生气，但巫马徒兰想，这周围暗处肯定潜伏着人，只可惜，自己现在察觉不出具体的人数和位置，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能不能做到。

来到门口，便有下人识趣的将门打开，迎两人进去。一踏进房内，便听有隐隐的啜泣声传来，但首先映入二人视线的，是直立在房间中心的一位老者，诗恩稍稍歪头，往里看去，原本殷玖儿的床位被层层纱帘遮住，看不清里面，傍边站着的，是为首的小翠和几个小丫鬟，小翠手里捧着药碗暗暗的抽泣着。

“诗小友若是担心玖儿，便去看看吧。”那位老者淡淡道。

诗恩没想到那老者背对着自己都能将自己的小动作被戳穿了，不过既然这个看起来像老大的人都发话了，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客气了，于是她干脆的走到床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只是这一眼，便叫诗恩瞳孔地震。

只见床榻之上躺着的，是殷玖儿没错，不过，此时的殷玖儿神色痛苦，额头挂着薄汗，以往秀丽的漂亮的面容此时添了许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皱纹，黑亮的秀发变得干枯似树杈，其中还有藏不住的几根白发，不过，面容的异常还不至于让诗恩这般惊诧，真正吓到诗恩的，是殷玖儿几乎全身枯皱的肌肤下，那密密麻麻突出蠕动的小鼓包。

诗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头冲到老者的身前，仰头焦急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那老者叹了口气，低下头，似乎是在看着诗恩，但又好像没看，幽幽开口道：“玖儿她，与之前的镇民一样，都得了同一种病。”

“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早还好好的！”

“诗小友，可否先坐下冷静一下？来人，上茶！”

此时的诗恩哪里顾得上这些，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老者，下人将茶水和座椅端了上来，巫马徒兰见此，便走到诗恩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切都被老者看在眼中，待两人坐下后，老者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缓缓踱步，开口问道：“诗小友可知老夫是谁？”

“你是谁呀？”

“哈哈，老夫名为殷观申，你可从你娘那里听过我？”

诗恩缓缓的摇了摇头，她从没有听娘亲跟她提过什么殷观申。

见此，殷观申倒也不恼，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老夫对你，可是了解颇深啊。”殷观申一边踱步一边仰头回想，“你，名叫诗恩，是前殷家夫人与殷家叛贼通奸所生之女，是老夫.....”

殷观申停下脚步，看着诗恩一字一顿道：“平生最痛恨的那类人。”

“你胡说！”诗恩激动地站起身，反驳道：“我娘才没有通奸！你个老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殷观申笑笑抚着胡须，说道：“好好好，老夫相信，诗夫人生平光明磊落，济世救民，断不会干此等事，可你呢？”

“我？我怎么了？”

殷观申敛了笑容，盯着诗恩说道：“你，生来便成为全镇百姓的谈资，天生样貌丑陋，人人都说你是相由心生，都怕你会如你父亲一般，修阴毒之术，步上为父报仇的后尘，可，唯独你娘不这么想，你娘自你生下来时便教你从善做人，可你呢？天生不爱用功，不爱吃苦、不爱读书习字，你娘那一身本领，你一点都没有学到，你娘尚在时，你还愿意听她的话，不惹事，可自你娘死后呢？”殷观申步步紧逼，“你娘死后，你便暴露本性，开始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在镇上，你无聊了，便欺负镇上的孩童，渴了饿了，就去偷、去抢，久而久之，镇民们都称你为——丑鬼头。”

“够了......”

殷观申置若罔闻，“老夫一直觉得，诗夫人的骨肉，多少会像她一些，可是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一有机会便偷偷留到每户人家去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都是通过爬狗洞进去的，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你娘的风骨。”

“够了。”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丢殷家的脸，还是丢你娘的脸！”

“够了！！你给我闭嘴！”

“砰！”殷观申侧脸躲过诗恩向他砸来的茶杯，止住要上前的下人们，静静的看着诗恩赤红着双眼，被气得剧烈起伏的身影。

“看样子，这位殷大人对我这小妹妹是真了解呀。”巫马徒兰的声音传来，稍稍稳定了些诗恩暴怒的心神。

殷观申放缓了表情，说道：“呵，老夫只是要确保我族人的安全罢了。”

“你族人？”巫马徒兰狐疑的看着对方。

“是呀，哦，不要误会，老夫指的，是我那侄孙女殷玖儿。”殷观申唇角微购，看着诗恩说道：“啊，诗小友，可否听老夫把话说完？”

殷观申也没有等诗恩的反应，接着说道：“老夫知道，你与玖儿大概在八年前就相识了，此后，每一年你们过生辰时，玖儿便偷跑出去找你，对此，老夫不得不向你道个谢。”

说罢，殷观申向诗恩微微欠身，虽是如此姿态，可巫马徒兰的心却越来越沉了，这个老头，可不简单呐，欲扬先抑、欲甜先苦，姿态虽低，却看不出一丝歉意，反倒是一席话，狠狠的拿捏住诗恩的所有情绪，巫马徒兰侧脸看向正在诧异诗恩，看样子，这殷家接下来，怕是要从诗恩身上，得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