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纷来沓至（壹）（2 / 2）
方才的血雨人影，或许是某种考验，或许对于江湖武者是一道天堑，但在残缺者面前不堪一击。
残缺者的真身得有多强？
古默无法再思考下去。
虽然是残缺者击溃了血雨人影，但大悲赋将古默判定为通过考验者，现在将七门玄奥魔功一股脑塞进他脑袋中。
古默的大脑开始超频运行。
看着抱着脑袋在地上哀嚎的古默，残缺者移开视线，彷佛对他失去了兴趣。
它的瞳仁又回到针尖大小，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似乎能看透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数里之外。
漆黑的树林中，一点又一点的火光自林间冒出。
数十名武者，手举火把，骑着高头大马在林间行进。
虽然有树木阻隔，但他们的反应速度和马术都已到非人之境，轻易驾驭身下骏马避障，灵活似如履平地。
武者身穿黑色劲服，后背上都用金丝绣上张狂的草体“壹”。
队首五人着装相较属下要随意许多，但身上或多或少也有相同的“壹”字标识。
五人神色肃穆地抬头仰望，目光越过交错的枯枝，看向天空中的碎月。
五人中为首的是一名戴着面具的伟岸男子。
面具下的眼睛闪烁数下，看向身侧的一名书生打扮的儒雅男子，低声道：“老郭？”
儒雅男子闻声摇头，看着天上碎月奇道：“破碎之月，文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是书读得太少啊。”
五人中唯一的女子，带着几分轻蔑笑道：“书呆子一个。若前人未曾闻、未曾见，你就算翻烂韦编也找不到啊。”
说罢，女子仰望碎月，似是想把这奇异瑰丽之景刻在脑海中。
郭文锋苦笑摇头，兀然间，远处地平线上一道黑柱冲天而起，连接天地。
月色下，远处的地平线突然扭动一下，黑柱掀起的气浪汹涌外扩。
短短几个眨眼间，暴风跨过数里，裹挟飞沙走石袭向队伍。
五人皆非庸手，面色不变，真气离体而出，在身外一丈处形成屏障，隔绝暴风。
为首面具男子的真气更是浑厚到可怖，轻喝一声，将整支队伍几十人尽数护住。
十数秒后，狂风渐消，五人撤去真气，凝重地望向连接天地的黑柱。
一名罩着黑袍，佝偻着身的清瘦老者开口道：
“大悲赋被打开了。”
女子蹙眉道：“什么叫被打开了？那到底是个秘籍，还是个武器？我看霹雳堂的炸药都没这等威力。”
清瘦老子直勾勾盯着黑柱，混浊的眼里露出一抹向往，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低沉：
“传说大悲赋书成时天雨血、鬼夜哭，此后一直是魔教四大绝学之一。
练成其一者，便有资格问鼎魔教教主一位。
一千七百年前，魔教史上最强教主，以震烁古今之姿，将四门魔功悉数练成，魔主天下，后辈皆推崇其为‘魔王’。
魔王为增强魔教势力，打算简化四大魔功的修炼，于是搜罗天下奇物，打造出‘四大魔典’，将四大魔功的修炼之法及其诀窍密要，以精神秘法镌刻其上。
此等逆天之物必将遭致天劫，魔典铸成后百年，魔王失踪下落不明，四大魔典也接连消失、破损。
六百年前，魔教倾全教之力，方才复原出大悲赋魔典拓本。”
面具男子这时才插话道：“就是我们现在要找的大悲赋？”
清瘦老者微微额首，凝声道：
“就算是拓本，其威能也不容小觑。
昔日魔教刻意培养出七名命玄境强者，令其分别精通一门大悲赋绝学。
待其攻成，又用秘法禁锢七人灵魂，以他们的精血、骨髓为材料，制作出魔典拓本。
若以特定手法激活拓本，便能召唤出七人的幽灵，通过考验后，可获得它们的武功，进而迅速掌握大悲赋。”
女子撇嘴，啐了口骂道：“果然是魔教。”
老者沉默不语，又有一名面容憨厚的富态男人插嘴道：
“七位命玄境强者？魔教中能通过挑战的人，恐怕只有练成一门魔功的教主吧？”
老者叹了口气，带这些无奈道：
“所以这只是拓本。
昔日魔典能令不通武功、资质愚鲁之人，逐步掌握惊世武功。其玄妙精巧，远非后人所能理解。
拓本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失败之作，所以此后魔教不再费力去复原另外三本魔典。”
其余四人闻言亦沉默半晌。
普天之下，但凡称得上一流功法的武功，莫不需要卓绝脱俗的天赋、机缘和海量的物资，方能修习成功，更勿论能被魔教奉为至高的魔功。
若真如老者所说，原版魔典能令不通武功、资质愚鲁之人按部就班地修炼而成，那真是当遭天谴的逆天之物。
五人无言远眺通天黑柱。
面具男子开口道：“所以这是大悲赋被激活时的动静么？”
老者点头，凝视黑柱，阴恻恻道：
“那不自量力窃走大悲赋的宵小，竟然狂妄自大到激活大悲赋，真是不知死活。”
女人这时咯咯笑道：“嘿，老头，你当初不就是因为伙同柯乾安偷走大悲赋，被逐出魔教的么？只不过没料到你那好兄弟竟然吃独食，哈哈哈哈！”
老者被女人戳中痛处，混浊的眼中猛然暴射出两道凶光。
那女子却早已料到，扭动纤细腰肢，闪身躲到面具男子身旁，阴阳怪气道：“哇塞，好凶啊！左阳使救我~”
老者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浑浊，闷声道：“老朽愚鲁，让南宫小姐见笑了。”
眼前这女子是第一帮帮主，南宫第一的亲妹妹，南宫小珥。
他被魔教追杀，寄身于第一帮，决不可招惹南宫第一的妹妹。
老者移过头，见远方的黑柱已然消散，带着些许发泄的意味道：
“那小贼果然把自己玩死了。左阳使，事不宜迟，赶快去回收大悲赋，免得节外生枝……”
当“小贼”两字出口后，数里之外，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缓缓转动，针尖般的瞳仁锁定老者。
老者的心脏忽然剧痛，但不想在同僚面前难堪，强忍痛楚又说了几个字后，痛苦愈发强烈，整个人如虾米弓起，发出啊啊的呻吟声。
四名武者警惕地退开，面具男子将南宫小珥护在身后，沉声道：“司马护法，你……”
砰！
一声爆响，清瘦老者如摔碎的西瓜般炸开，破碎的血肉糊了四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