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讨没趣（1 / 2）

郑怡的故事听得我稀里糊涂，她小姨到底怎么回事？

前方是彭县一中的侧门，进去直接可以到学校体育场，体育场东北角有一个自行车停车棚，我载着郑怡到那儿将车停好。

体育场很热闹，各类运动遍布全场，打篮球、踢足球、跑步、玩乒乓球......我和郑怡顺着塑胶跑道边走边聊。

“小姨二胎是个男宝，生得时候家里人只有我妈在，园长作为‘家属’陪护了7天，这期间园长的妻子竟然也来探望！”

我吃惊地望向郑怡。

“有一次我妈去医院看小姨，撞见一个女的正抱着宝宝喂奶，我妈询问才知她的身份，我妈当场惊掉了下巴！她却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但也没有跟我妈礼貌地问候，只是冷冰冰地看了我妈一眼。我妈问小姨究竟在干嘛，可小姨什么都没说。园长妻子明白我妈还不知情，于是把她请到病房外，告知她真相，我妈听后瞪目结舌。”

“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园长妻子生头胎过程中饱受痛苦，因而坚决不想生二胎了，但园长希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和资产。一开始他们商量领养一个男孩，而且还看了几个有意向成事的家庭。哪曾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浑身散发女性魅力的小姨瞬间吸引住了园长，两人你情我愿的私下偷情。没过多久，园长妻子便发觉了。园长是个特别惧内的人，因为当初是他妻子借娘家钱助他东山再起，并且他岳父是当地很有权势的人物，一旦离开了妻子家人的支持，园长的事业势必眨眼覆灭。事已至此，园长琢磨：悔恨愧疚、跪地求饶之举恐怕难以消灭妻子心中震怒，与其领养别人的孩子，不如将计就计，借情人的肚子为自己生个儿子，最后再补偿她一笔钱，如同社会上的‘代孕’形式。”

“这男的真他妈的阴险。”我愤愤地说道。

“阴险的还在后面呢！园长将这个想法与妻子沟通，没想到妻子同意了。于是，园长又找到小姨，花言巧语骗她，说有了爱情结晶会立刻解除现有婚姻，和她远走高飞；但这之前先在他妻子面前演演戏，表示只做‘代孕’妈妈，收取一定的酬劳，没有其他要求，双方拟好合同协议，签字为准。我小姨许久不尝爱情滋味，此时突降成功人士的抚慰，让她深陷恋爱泥淖完全丧失理智，小姨不假思索地认可了男人的安排。”

“小姨出院后，满心欢喜地期待男人诺言的兑现，然而残酷的现实将幼稚的她狠狠打醒。园长只想要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情妇就是代孕工具。近乎崩溃的小姨带着我妈一齐闯进园长家大吵大闹，园长妻子镇定自若，淡淡地说：‘你们在我家嚷、在我家吵、在我家闹没有任何用，我建议你们走司法程序，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撒泼耍赖就能解决问题。你们赶紧走，否则我打电话叫警察。’”

“我妈看着自己妹妹受了这么大委屈，气愤交加，责备小姨愚蠢之余又想方设法替她讨回公道。我妈通过律师同学咨询小姨的情况，得到的回复令姐妹俩刹那间心灰意冷、绝望至极。”

“律师说了什么？”

“园长利用我小姨的法盲诱骗了她。律师告诉她们，‘代孕’是我国明令禁止的行为，不受法律保护，代孕过程中当事人签订的合同，违背了《合同法》中公序良俗的原则，是无效的。”

“天啊，园长简直禽兽不如，他......”我被气得说不出话。

“我的小姨命苦啊！”

“那酬劳，不，我意思是指男的要补偿小姨精神损失费吧？”

郑怡看看我，叹气讲道：“给了60万。小姨这次没有争孩子抚养权，她明白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能同时兼顾两个孩子。她后来回忆说，为了签那个狗屁‘代孕’协议，园长专门领着她去医院做了全身细致的检查。签字当天，园长妻子对她左看右瞧，还让她站起来走走，像是检验‘货品’一样。而且女人言语冰冷、态度傲慢，说什么身材样貌一流，怪不得可以勾引住自己老公。小姨听得真想上去大耳刮子抽死她，自己老公好色还埋怨到别人头上了。”

“经过此事，小姨一蹶不振，好长时间打不起精神，不仅工作丢了，甚至还在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郑婕也就是这时住进我们家。从小学二年级一直到四年级，我们家替小姨照顾郑婕，郑婕在学校闯的祸也都是我妈帮她搞定。差不多郑婕上小学五年级的期间里，小姨精神状态恢复如初，她彻底走出了人生的低谷。郑婕升入六年级后，小姨结婚了，对方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两人属于闪婚，见面不足三个月。”

“这个男的是理财产品推销员，叫吴伟，身高一米七六，脑袋大，嘴角有块黑痣。吴伟能说会道，出手阔绰，买了无数礼物送给小姨，其中不乏名贵奢侈品。小姨觉得自己已找到真命天子，可以再次做回公主。谁料，他们结婚第二年，吴伟被公司解雇了，原因是虚假宣传、客户投诉，不但客户投资的钱亏损严重，而且小姨放在理财账户上的钱也打了水漂。”

“吴伟失业后总是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小姨催促他出去打工，他非但不听还辱骂小姨，甚至动手家暴。小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坐火车到省城，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花店。”

“郑婕没有跟着妈妈一块儿在省城上学吗？”

“在省城上学哪有那么容易呀！起码得有一个房，有房可以落户，才能上学。还好，小姨去省城打工恰逢郑婕升入初中，她特意为女儿办理留宿读书，放假后郑婕要么来我家，要么去外婆或舅舅家，大多数情况下是来我家，找我玩。”

“哦，哦，事情是这么回事。”人生无常，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那郑婕为什么转校呢？”这件事令我好奇。

“被他妈的老师猥亵了。”

“不会吧，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那可是我自己妹妹。她的第一所初中学校是彭县十三中，刚进入初中校园郑婕便成为了‘校花’，追她的男生可以绕篮球场一圈。我告诫她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早恋，要把心思用在书本上。我妹妹是很听话的，然而遇到了混账老师。这个老师是教语文的，戴着眼镜，中等身材，脑肥肚圆，像极了日本演员。听郑婕描述，语文老师总爱单独叫她去办公室，牵她手，抚摸她脸，甚至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说些让人作呕的‘教育话’。小动作郑婕没在意、没吭声、没反抗。语文老师开始得寸进尺，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他亲吻郑婕，还顺手按摩我妹妹的胸。”

“混蛋老师，为人师表做得真‘到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郑婕没有纵容那个人面兽心的老师，勇敢地向学校教导处举报。经过一番训问，语文老师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学校当即做出决定，予以开除。禽兽老师走了，流言蜚语却传遍整个校园。无奈之下，小姨打电话给我妈寻求帮助。”

“你小姨没有回来处理这件事？”

“没有，她做生意，忙得很，委托我妈替郑婕找学校。还好彭县九中有一个老乡，负责学校招生工作，表妹才有了学上。小姨这回没有为她办理住宿手续，让她和我们住一起。”

“九中应该也可以办理住宿吧。”

“可以是可以，小姨不是不放心嘛。”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们说着向教室方向走去。

距离晚间上课剩下15分钟，学生们抓住难得的休息时光，倚靠在楼道里的栏杆上谈天说地、仰望发呆。栏杆被涂满天蓝色，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锈迹斑斑，感谢学校人性化的安装设计，没有改造成监狱式。

高一惬意的时光匆匆而去，即将迎来文理科分班的高二生活。我喜欢理科课程，可以锻炼思维，文科记忆内容太多，不符合我的性格。父母认为女孩子学文好，未来利于考公务员，但他们没有强迫我的选择。

晚课结束回到宿舍，姐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选理还是选文。

“女生应该选文，理科是男生的强项，女生进了理科班会被男生压得喘不过气，存在感几乎为零。”

“文科背的内容太多，理科不用记那么多。”

“实验班选文的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女生，绝大部分男生选理。”

“听那些男的说，谁选文科谁垃圾。”

“不至于吧，谁说的，文科也不好学，好吧！”

“管他们呢，我们爱选啥科选啥科，关键是自己喜爱擅长。”

“是的，尊重自己内心最重要。”

我选择尊重自己的内心——学理。

翌日，我遇见薛强，问他方向，他说选理科，我回应道咱俩志趣相投。他没有显得兴奋，说自己是碍于面子，被大环境影响的，宿舍里男生全选理科，他们认为选文科的男生都是笨蛋。薛强内心还是偏向文科的，他发怵学物理。

进入高二后，实验班分为理科实验班和文科实验班，每个方向各四个班，学生来自高一升高二的全校考生排名中。我和薛强很有缘，高二仍没‘分开’。班里有的学生不知是后悔当初抉择，还是学校安排有误，又或是知难而退，在理科实验班待了不到一个星期就纷纷跑去文科实验班了。

陆梅是我的室友，高一时在普通班，有一次学校整顿宿舍，同一班级的人员被打散，学校随意安排组合学生们住在一起，我从二楼搬到了五楼，认识了邻床的陆梅。

陆梅在理科班学了三个星期，便回到了文科班，她说是学校安排错误。陆梅聪慧机警，心直口快，喜怒无常，平日会为了小事与舍友爆发矛盾。陆梅中考成绩差强人意，不仅没有考上彭县一中，还需多花8000元学费方可入学。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母对她寄予厚望，期待她做出榜样。可是，天不遂人愿。陆梅父亲满腔怒火，责罚她去餐馆打工挣学费。我见过她父亲一面，身材魁梧，走路前行如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自带威严之势。陆梅讲过很多关于她父亲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件令大家惊叹不已——跟一头成年黑熊打架。

陆梅家乡处于彭县东北，村名为石碑庄，村庄交通便利，景色优美，物产丰富。山脉层峦叠嶂、横峰侧岭，河水川流不息、滋润万物，山川里富含铁矿石、煤炭、鱼、虾等多种资源。为发展家乡且充分利用现有优势，当地政府出台了许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外地有钱商人受此吸引，纷纷慕名前来，前后总共投资建设了三家工厂，分别是：一家中型钢铁厂、一家中型煤炭公司和一家化工厂。

陆梅父亲叫陆刚，年轻时当过钢铁厂工人，力大无穷。由于钢铁厂环境差，每次下班回家，陆刚浑身布满灰尘，加上棕黑色的工作服，远远望去犹如站立行走的棕熊，村里人为他起了一个外号“大熊”。有一晚，陆刚上完夜班回家，因同事生日多饮了几杯，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快到家门口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眼前晃悠。陆刚定睛一瞧，妈呀，是一头黑熊，他霎时酒醒人精神、冷汗湿衬衫。此时，黑熊业已看到了“大熊”，没等陆刚缓过神，它准备上前“拥抱同伴”。陆刚随地捡起尖石，迅速出击，先发制熊，一拳打在黑熊的嘴巴上，黑熊瞬间鲜血直流。气急败坏的黑熊利用锐利的熊爪向陆刚疯狂地拍打、攻击，陆刚上衣被完全撕烂毁坏，背部、胳膊都留下深深的血痕；陆刚好比武松化身，加上酒劲儿助胆，他勇猛反抗、竭尽全力将黑熊摁倒在地，拿起尖石朝熊脑、熊眼重重还击。疼痛难忍的黑熊发出巨大的咆哮声，惊扰了周围的邻居，他们起来查看现场，无不被吓得六神无主。

“三哥，赶快拿铁锹、锄头来帮忙，把熊打死，我快不行了。”陆刚向邻居求助。邻居们迅速拿取工具，向黑熊头部、腰背狂打，黑熊仰天怒吼，力量爆发，起身摆脱众人，朝山林深处逃窜，很快在崇山峻岭中消失不见了。

陆梅在文科班如鱼得水，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每次回到宿舍都看到她灿烂的笑脸。王敏瑶选择了文科班，和陆梅是同班同学。

“你和王敏瑶是初中同学呀？”陆梅回到寝室，一见我便问起来。

“是的，还是室友呢。”

“难怪，今天提到你，她那么大反应。”

“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同学可是大美女啊！”

“那当然，我们初中学校的‘校花’，当时追她、暗恋她的男生人数能排到美国去。”

“可以看得出来，长得是不错。她在我们班也是鹤立鸡群，上次运动会在队伍最前端举牌的就是她，作为我们班的形象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