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轮回（一）24（1 / 2）

在姜小华这，跟着即非修炼的头一两年，吴石私底下哭过几回，后来，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干，再次想起逍遥境漫天的火焰，身体里只留剩永远吐不出的酸苦。

现在，他正站在一片荒漠里，面前是一个灵人，低阶灵人。

狂刀被注入橙红色的仙力，刀面上，纵横交错的裂缝就像流淌的岩浆。

灵人闪身躲过一道裂风般的刀气，指尖飞出五根蛛丝，蛛丝黏住吴石的手腕和刀面后，猛地抽紧，吴石顿时被这些蛛丝束缚，不能动弹。

少年咬着牙，额头汗水遍布，双手紧紧握住粗糙的刀把，将气灌注脚底，不让蜘蛛丝将自己牵离原地。“啊！”大吼一声，岩浆迸出一道炙热火气，将蛛丝全部烧毁。

吴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刀面裂缝处的岩浆渐渐退去。

又是五根蜘蛛丝向他扑来，他握紧狂刀，用力一斩，刀气将蛛丝震飞寸许，那蛛丝长了筋骨，回弹到刀面上，再次将刀面紧紧缠住。

血火刀，以他的仙力，只能催动一次，现在他已经没有力量使出第二回了。

灵人手掌轻轻一抖，蛛丝将狂刀和人从地上拔起，狠狠甩在尖锐的石锥上。

他并没有被石锥戳穿头颅，他的表情却是被杀了还要难受。

荒漠消失，露出白色的地面。

“起来。”即非离他不远处，冷淡地对他说。

吴石坐起身，重又拿起狂刀，站了起来。

“刚才跟你对战的是中阶一段刺客灵人，穿低阶的衣服。”

“第二次刀斩，震飞蛛丝，不错。”

“中阶三段刺客，蛛丝上裹覆阴寒仙气，不是单单甩你的刀这么简单了。”

“你得继续锻炼炉鼎，将自身仙力积攒到可以持续催动血火刀。”

持续催动？

吴石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要怎么做？”

“两种选择，一种，杀几个土匪强盗，将他们的内丹交给我，我可以帮你炼制短期内提升炉鼎强度的丹药，另外一种，从现在开始直到你一百岁，渡过第一次天劫，拥有半仙之体，血火刀自然练成。”

“取不取内丹，要不要丹药，自己决定。”

“丹药对我的炉鼎有损伤吗？”

“长期吃会有，如果你按捺不住复仇之心，愿意自损炉鼎，杀进崇养王城，我也不阻拦你。我只是告诉你后果，炉鼎受损，即使杀了王城最强的刺客，也无法继续修炼更强的仙法。”

“你的敌人，追月，受剐刑，躲在万葬岗一百余年，屏住最后一丝生气，修复内丹，后来乔装打扮，重进帝都崇养司，潜伏一千余年，不露蛛丝马迹，直至夺城。”

“这样的敌人，已经不能单从仙法上战胜，想打败他，必须修炼与其并肩的心智，和忍耐。”

“我修炼万年，尚且不能动他一根汗毛，你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吴石，你要想好了。”

狂刀微微颤抖。

从家园覆灭的那天，从养父母把吴兰托付给自己的那天，他心里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灵族，灵人的仇恨。

即非是很好的师傅，在他仇恨最深时候，从来不劝说他放下，直到让他自己发现仇恨并不能使他的仙力变强，反而削弱他的力量。他主动把仇恨捏成一个万斤重的方块，不让它催动自己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师父，您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今世上，只有蛮族能与灵族相抗衡，我何不先投靠蛮族，在里面历练成长呢？”

即非的轮椅向前走了一段，在地面留下两道白色的光波，他推开柴扉，对吴石说：

“任何地方，即便是茹毛饮血的蛮族，想要加入他们，敲门砖必不可少。”

“你可以先去试试，敌营也好，友营也罢。记住，只有忍耐，只有拥有比敌人还要强大的忍耐力，才有可能实现你的愿望。”

屋里传出吴兰和姜小华的声音。

窗边，姜小华在教吴兰画梅花，先从握紧笔杆子开始。吴兰的小手紧紧握住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一”，陡坡一样的“一”。小女孩眼里散发出喜悦的光芒，连忙看向姜小华，姜小华笑着对她点点头：

“很好的，画的很好。”

吴兰发现哥哥，遂在窗边挥动毛笔，颜料飞溅。

“得得！（哥哥)”

吴石将她的笑脸刻进脑中，转过身，向远方那道蓝光之门大步走去，狂刀之上，隐约一道橙红色的光芒。

见哥哥走远，吴兰又继续画了一个“一”，当她再次把头抬起来，要姜小华的鼓励时，姜小华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吴兰看不出来，脸上依旧喜悦，继续画着“一”，无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