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原独醉,妖阁除魔(1 / 2)

荒原寒夜,红鹤孤飞。

月冷如霜,魔人独坐。

他将魔骨取下,太阳穴处,暗红蛛纹逐渐隐去,眼底残留两道乌黑,二指宽,直直拉到白色的下颌。

后背好像揭走一层皮肉,火辣辣地疼,是仙图在对抗炉鼎中又深一层的魔气。

黑气正在改变着驱魔仙体。

逐渐脆弱的炉鼎随时可能暴变,化魔,或者粉碎。

红鹤仙堕为红鹤魔的消息传遍绝色空每个角落。不等王城出手,前来抢夺《八转图》的魔物和仙人,算上今天下午已是第四十九拨。

不眠不休,跟夺图者打了三个月,未将所有抢夺者置于死地,他觉得这是作为“驱魔人”最后的良知。

这样的良知已经可笑至极。

当他再次仰望天空,日月星辰变了模样,没有原来美丽辽阔了。

它们都是可笑的符号,记录着可笑的、根本没有必要打斗的一天,又一天。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

雪原一望无际,犹如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境。

梦境中,一长点跳跃,是个绿眼长尾巴的小魔物,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小魔物扑在地上,就地一滚,化作黑发灰袍的瘦高男子,剑眉长目之间,疲惫,哀伤。

男子呈“大”字躺在雪地里,抓起一把泥雪往嘴里塞。

他很饿,是那种再多食物也填不满的饥饿。

一滴血珠自他眼角滚落,只一滴,没有再多。

擦去血珠滚落的痕迹,拉出一层薄红,他从雪里坐起身来。

被最信任的人夺去记忆,换做别人,该怨该恨该茫然失措。

可是此时此刻,无声雪原之上,是从未有过的寂寥和虚妄。

茫茫天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他虽然没有诗人那么深广的心胸,尚未体会真正的自由和空阔,但是至少,天地之间还有一隅供他躲避,不是吗?朱袭明干干自嘲几声,从怀里摸出一只中指高的青玉小瓶。

打开瓶塞,酒香四溢。

喝到月上中天。

他不醉的。

却看到月的双影。

夜风,雪原,孤月。

灰袍人与鹤共舞,与剑共歌,与酒共眠,人的一生,仙的一生,魔的一生……

“谁与我狂醉!”

魔剑红光,飞鹤赤羽。

不动仙身,不动魔心。

非也。

展怀,将那月的重影紧紧抱进怀中。

她冷得很,像冰雪。

“风新。”

“我在。”月影回答。

朱袭明又看了看她。

他没有醉,他确信。

“怎么了?”

他放了她,后退几步:

“快走,别在这……快走。”

“去哪里?”

“离开帝都。”

红鹤往前几步,回首,不解地看着主人。

一瀑飞雪狠狠将朱袭明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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