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进城的茫然 16（1 / 1）

酒水饮料随眼可见；客桌上的酒席摆盘可以如此丰盛......。城里的一切似乎与乡下有天壤之别。

下午1点，彦华换了身衣服从厨房操作间里走了出来，略显疲态的跟久未谋面的母亲和侄子打了声招呼，满是歉意的对母亲说：“妈妈，这阵子比较忙，本来要去接你的，实在抽不开身，让你跟侄子在路途上受累了。”

奶奶感受到了儿子的孝心，她欣慰的对彦华说：“没得事，坐火车来还算比较方便，只是到了城里搞不清方向，还好通过问路找到了这个地方。”

彦华摸了摸侄子的头高兴的说：“彦曦你长高了，爸爸妈妈在乡下还好吧，在这里别拘束，就跟自家一样”，说着他就从橱窗里拿出一瓶酸奶递到彦曦面前，彦曦怯懦的接过酸奶跟叔叔说了声谢谢，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再次感受到来自父辈的关爱，也拉近叔侄间心理距离。

彦曦顿时觉得同在农村出生的叔叔进城后跟乡下同辈的人有些不一样。也许是环境塑造人，与整日在田间地头劳作被生活折磨的焦头烂额的农民相比，叔叔身上散发的气质更多是温文尔雅、爽朗自信，他进城后完全没了来自农村的卑微感，但孝顺、善良的基因依然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倒不是说彦曦看不起乡下的农民，更何况自己也是农家子弟，他明白看不起父母就是看不起自己。别看彦曦平日里生性顽劣，但对自己家乡却有着深沉的爱，他同情在片土地上与恶劣的生存环境进行抗争的人们，怜悯他们被困于三亩田地不停劳作而无法改变命运的痛苦挣扎。

在城里的这些时日里，婶婶每天带着他逛商场，给彦曦买了新衣服，见他无聊还带他去了游乐场，吃了从未尝过的品牌冰淇淋......。奶奶对这个呆着婶婶刚出生的孩子照料有加，哄着手里抱着的堂弟乐开了花，引得彦曦不断的向奶奶争宠，生怕奶奶对孙子爱被弟弟给抢了，这让他深深的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了，就像乡下的姐姐妹妹当初嫉妒他的一样。

见识了城市的繁华后，彦曦享受着不曾有过的物质供应，在这里他不用天天以白米饭就着咸菜对付早餐了，不用穿着不搭调的衣服去上学了，不用吃着清汤寡水不见肉末的饭菜了，不用忍受臭气熏天、蚊虫肆虐的旱厕了，不用苦恼黑白电视机收不到好看的卡通频道了......。同时他又深深的陷入到焦虑与痛苦之中，因为呆在这里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熟悉的乡下，回到他原有的生活轨迹当中，在这里仿若一场梦，梦醒后不得不面对冰冷的现实。

倘若彦曦不曾跟奶奶来到城里，体验城市的繁华生活，这巨大的反差就不会给他带来这么多的痛苦。彦曦迫切的希望自己的父母能挣脱命运的牢笼，像叔叔婶婶定居在城里过上体面的生活。但同时他又是矛盾的，他庆幸自己与乡下同龄孩子相比，此次进城他有了更多的见识和感悟，改变命运的初衷深深的扎进了他的灵魂。

城市发展的影子，想找光亮，但是光亮离彦曦家很远，他们被悬滞在半空中，找不到落下的位置，但他们身边，还有他们中间一些人，还在努力着，空气、土地、命运，赋予给他们时间不会放弃他们，会陪着他们，哪怕在原来路上，改变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