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彦泉殒命 10(1 / 1)

彦泉因患高血压且低血糖长期饱受眩晕症困扰,他女儿为了尽孝把他接到了家里休养了大半年。这半年来在女儿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使他坐立不安。操劳了一辈子且自尊心强的他并不想过多的麻烦女儿,他习惯了在自己老宅的生活方式,因为那是他的根,他放不下自家的鸡鸭、放不下农田除草,更放不下心心念念的孙子彦曦,他觉得只有自己家才有熟悉的味道,才可以安放自己的灵魂。

这几天他像丢了魂似的向女儿念叨着要回家,女儿担心父亲的身体,一面忙着农活,一面伺候着他,全然顾不他的碎碎念叨。女儿越是这样他就越生气,抱怨着女儿:“我还没病的那么严重,倒是被你养病了,我死在这里你就安心啦,反正我今天必须回去。”

女儿拧不过父亲,从厨房取了专为他补身体买的两斤猪肉,心想着让父亲带回家去吃,但被彦泉发现后,死活不肯要,彦泉明白要不是为了他养病,这两斤肉是她家要过年才配得上开荤的菜,平日清汤寡水的青菜都司空见惯。

女儿带着为父亲的倔强感到懊恼,她明白自己过得不好,父亲死活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接济的,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怀着怜悯且遗憾的心情把他送回了家,为此,女儿在家哭了一整天,久久不能释怀。

在那个饱受饥荒的年代彦泉咬着牙好不容易把八个子女拉扯大了,他今年只有62岁,由于常年操劳,岁月在他脸上刻蚀了满脸皱纹,唯一遗憾的是他其中的一个儿子实在没法养活,无奈的过继给他五保户的哥哥,虽然子女相继在农村成了家,但生活的负担均压着各自家庭没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彦泉在花甲之年仍想着法子帮衬着各个家庭,特别是到了插秧、双抢农忙时节哪家缺了劳动力哪里就有他劳作的身影,甚至是放牛、种菜、做饭都不在话下。同辈邻居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必要这般操心劳神。

作为父亲特别是经历了兵荒马乱、饥寒交迫的战争年代,骨子里缺乏安全感,哪家过的不好他就整日心神不宁,内心备受煎熬,颐养天年对他来说更是奢望之谈了。

“爷爷回来咯、爷爷回来咯”彦彬、彦祖家共五个孩子争相迎向久未谋面的爷爷了。彦泉一把搂过跑在最前面的彦曦,高兴的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其他的孩子吃醋的在后面追着喊“爷爷抱我、爷爷抱我”。彦泉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冰糖分别塞进五个孩子嘴里,并分发了刚从商店里买的薄荷膏,孩子们围绕着他拍手叫好。

自去年村里惨遭洪患影响后,部分村民还未走出心理阴影,种水稻失去往日的积极性。彦彬耕了自家的地,到了播种环节,他却也犹疑不决,彦祖则干脆把农具早早的收在了杂物间让其落灰,他认为种田就是糊口,永远发不了财,不种倒可以捞得个清闲,相比种地不如研究研究易经实在,靠自己看风水、算命的手艺也能增加收入,他坚信只要风水不好就会靠水吃水遭水患、靠山吃山遇山倒,毕其一生也终难善身,他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终其一生悲苦度日的人,于是成天幻想着天赐良机,摆脱命运的桎梏,但现实是他没有选择,也不想付出实际行动来寻求突破。

清明将至,彦泉见大儿子彦祖撂了荒,气不打一处来,呲着牙破口大骂:“地都不会种了,还能有什么出息”,说摆又瞪了瞪彦彬厉声骂道:“地都犁了,怕这怕那,等着老天爷赏饭吃吗?”。彦彬明白父亲的用意,他明白对于父亲而言如果农田撂了荒,有失农民的本分,更是为懒惰找借口的耻辱。

彦彬怕担心水患再次殃及水稻,只是害怕辛苦付出打了水漂,一边是父亲的督促,一边是自己的担心,他陷入了情绪的纠结,但并未埋怨父亲的责骂。相反,彦祖明白忤逆父亲是悖逆的行为,但终究抑制不住自己情绪,悻悻的回怼着父亲:“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年年都有患水灾,在这片田地里劳碌了一辈子,除了一身病痛还有什么?”。彦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把心里的苦憋了回去,这苦散布了全身,直至满脸通红,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父母是儿女的榜样,彦泉到大儿子那扛起落满灰尘的犁耙,牵着自家的老水牛,准备帮衬着大儿子犁地,不断反刍的老水牛摇着尾巴听话的跟在彦泉的后面走过狭窄的田埂,留下一个一个深陷的脚印,老牛时不时在田埂上啃一口嫩草,仿佛怕落下这位腿脚并不利索且被犁耙压弯了腰略显佝偻的老主人。彦泉口里发出“吁吁”声催着老水牛往前走,双双默契的来到了即将耕作的田间。

彦泉轻轻的将犁耙套件套在老水牛身上,双手扶起耙手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老水牛熟悉了主人的指令,低着头默默的踏过田地间划出一道一道规则的弧线。彦祖得知父亲在为自己犁地,心疼的抱怨着:“这老头子,尽是操不完的心”,他径直跑到了的自己自留地接替父亲手上的农活。

彦泉叫停了正在犁地的老水牛,欣慰的叮嘱大儿子说到:“这田是我们的命根子,你好好的料理这地,精心照料庄稼,必有收成,手有余粮总不至于饿饭,虽然去年遭遇了特大洪水,我在你姐姐家修养虽未切身经历,但顺应天意,也得事在人为”。

彦祖听摆不耐烦的说:“你走吧,你走吧”,两代人的观念差异好似宇宙间的鸿沟,相互之间各自传递着不同频的信号而彼此消耗。

彦泉回到家并未闲着,他觉得对于儿女他还有未尽的职责,那就是自己的子女过得不好的时候,他害怕自己不在了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去帮衬他们,同时又恐惧自己因病失能给儿女留下负担而被嫌弃。

迟疑了片刻彦泉吃力的拿起彦彬家的稻种,分别倒在两个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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