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南下受阻(1 / 2)

李妈妈看着略略擦洗过,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裙的杨清扬,问道:“看你们也不像那贫苦人家出来的,这兵荒马乱不在家待着,跑出来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听口音你不似咱直隶府的人啊?”

杨清扬按照和乳母套好的词回答:“奴家本是扬州人氏,姓杨。两年前由父母做主嫁给了打小儿定亲的郎君,郎君家就住在京城。这个月十八日是奴祖母忌日,奴带着孩儿在后院佛堂为祖母诵经祈福,大昌兵破城,奴家的屋子被贼兵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幸运的是佛堂在后院,离得远,火势蔓延的慢些儿,奴抱着孩儿和乳母从佛堂逃出来,没被烧死,家里几十口人或被烧死或被砍死,竟全部遇难了。自此奴便无家可归了,奴的郎君也算是大家子,奴想去投靠他在京的亲戚暂时过活,待朝廷将贼寇平了,再图后事,却不料今上被闯贼逼得自尽殉国,贼首却坐了先皇的龙椅登基了,京城陷入一片刀山火海之中。几门亲眷被杀的被杀,随先帝殉国的殉国,奴家郎君的外祖家尚能容身,奴便投奔了他们而去,谁料想郎君的舅丈收留奴原是因看上奴长得还算周正,竟是要将奴送去讨贼寇头子的欢心,关键时刻奴察知他们的阴诡伎俩,带着乳母和孩儿连夜逃出了外祖家!没法子,奴家孤儿寡母只能随难民逃出京城,奴家想着在这京畿一带也无容身之所了,欲带了他去南方投奔奴的母家,但这京师离着扬州迢迢千里,走陆路耗时又费颠簸,这才到了这天河卫,想坐了船去。谁料到了码头,等船回南的难民人山人海,直直等了一天,都没搭上船,天又晚了,孩儿饿得直哭,只好先找个地方歇息。因明天一大早还要去搭船,不敢去远处投宿,可码头附近的客寓都客满了,不得已求告到了府上。”

李妈妈听了也是唏嘘流泪不止,她温厚地絮叨着:“老身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大同府的参将,三年前大昌兵进犯大同,战死了,留下了青春守寡的儿媳和两个可怜的孩子。二儿子在乡下经管庄子,去岁染了疙瘩瘟,熬了十来天,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也死了!”

杨清扬听了也跟着叹息不止,她跪下来给李妈妈磕头:“多谢老员外、老太君收留奴家娘母子!大恩没齿难报!”

李妈妈忙扶了杨清扬起身:“杨娘子不要如此,你娘母子落难到此,也是可怜,谁家还没个难处?你们只管先家里住着,待明后日去码头打听打听,去南边的船总会有的,待安排妥当再从容上路不迟。”

李家不是大富之家,家里进项有限,又因为饥馑和瘟疫,放了家里的仆妇自去谋生过活,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仆和做杂役的婆子,两进的院子也就六七口人,倒也清静。

第二日一大早杨清扬就拾掇利索了去往码头,等到申时还是没有搭上船,打问了一下,今天码头上大部分的船都被大昌兵征用去运送军粮了,就两条去南边的小船挤了三十多人,她们好不容易挤上了船,结果超员了,吃水过深,船险些翻了,孩子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船家不耐烦了,将她们又撵了下来。

俩人无奈又回了李家。

一连三天,杨清扬他们仍然没有搭上去南边的船。

李妈妈心中替杨清扬着急,也怕她们娘儿仨总进出自家家门,引起大昌军的注意,无端给自家引来灾祸,便劝杨清扬先不妨在自家安稳住着,她去跟李员外商量,让李员外托自家的故旧去为杨清扬她们雇条船。

又过了三日,李员外终于替她们找好了一条去南边的船,是一位镇江商客回家的船,应李员外的央求顺路捎她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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