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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结果却让她意外,柳长风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而是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转头认真的看着她。

“清蝉,你当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

林清蝉微微一愣,下意识点头:“徒儿知道。”

柳长风:“那你自己说说。”

林清蝉抿了抿唇,偷瞄了萧世恒一眼。

让她在师父面前认错,她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让她当着萧世恒的面给师父认错……她却觉得有些没面子。

萧世恒见她目光扫来,倒是立刻明白了她的尴尬,于是微微笑了笑,带着阿影牵着马儿向别处走去。

林清蝉松了口气,转过头又笑眯眯的准备耍赖,然而目光一对上柳长风略带严厉的眼神,整个人立刻又怂了下来。

“徒儿…”林清蝉知道躲不过这个责问了,只得老老实实道,“徒儿错在,不告而别。”

柳长风:“还有呢?”

林清蝉:“还有…还有,应了汲月楼的任务,却想一走了之。”

柳长风顿了一下,却继续问道:“还有呢?”

林清蝉拧了拧眉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父:“没了吧…”

柳长风深深的望着她,半晌,终于微叹一声,问道:“清蝉,你可曾看清自己的内心?”

林清蝉一愣。

柳长风继续问道:“你被指婚给衡王殿下的时候,可曾抗拒?”

林清蝉咬唇,轻轻摇头。

柳长风:“若不曾抗拒,便是承了圣旨,晕了婚诺,却又为何逃离?这不止是不辞而别,不止是应了汲月楼却成了逃兵,错在你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自己到底所求为何。”

林清蝉:“可是徒儿……当时指婚,若是抗拒,可能现场并不会好看,徒儿怕惹下麻烦…”

“现场如何是一回事,你自己的内心呢?”柳长风继续问道,“若你明白自己的内心,回来可曾告知过衡王殿下自己后悔了?”

林清蝉继续咬唇,再次摇头。

柳长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所以,你对衡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感情,你自己看清了吗?”

“我…”林清蝉心乱了。

柳长风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心中忽的升起一丝不忍,他缓和了神色,继续道:“也罢,也许为师单身已久,早已不善思考感情这样的事情,为师只是觉得,做人坦荡,不可假意为之。你若愿意做着王妃,为师祝福你百年好合,你若不愿意,为师可以拼得一身寡,带你远遁江湖。”

林清蝉听着柳长风的话,突然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然而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她不敢往那个方向多想,只是觉得,师父一心为自己好,为了自己的幸福也是操碎了心。

“徒儿…”林清蝉喃喃半晌,却答不出来。

柳长风看着她,终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苦笑道:“常听人说,女孩子家一旦动了情,便像换了一个人。看来是真的。”

“什么换了个人…”林清蝉有些被戳了痛楚的感觉,死撑道,“师父您这是错觉!徒儿不过是换了女装,您是没看习惯…”

“对,我是没看习惯,”柳长风微微笑了笑,眼中神色微微闪动,“我还没习惯这个犹豫不决的你。”

林清蝉愣了愣,柳长风却再无其他言语,转身便向着村庄里面走去。

林清蝉赶紧跟上,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萧世恒正跟几个人在说话。走的近些再看,不由惊了。

柳绵绵和裴骏居然都在这里。

林清蝉心思微动,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她走到萧世恒的身旁,便见萧世恒朝着柳长风拱手道:“这一路辛苦柳参将带病奔波,本王原本并不想劳烦参将,毕竟您伤势刚好…”

柳长风拱手回礼,恭敬道:“末将职责所在,殿下不必言谢。”

柳长风带着几人走到一座破屋之中,屋内已经清理过,暂时可以做个开会用的场地。

林清蝉听着他们的讲述,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柳长风带着队伍的到来,当然不会仅仅是救下萧世恒这么简单。

萧世恒出京之前便在皇上那里做了报备,说自己与未婚妻吵架,对方负气逃婚,自己要追她回来。皇上也没拦着,挥了挥手便让他去了。

柳长风在萧世恒出京后不久,便按照与萧世恒商量好的计划,带着柳绵绵和裴骏往东行进。半路上便遇到了等候的阿影,然后便带着他们来到此处。

萧世恒出京,一半是为了寻回林清蝉,一半是为了东行。

他要去东海。

林清蝉明白了这一层意思之后,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然而她很快便摒弃了这样的感觉,打起精神,继续听着众人的讨论。

东海那边,因为受到东流的骚扰,百姓近来并不太平,加上天灾,今年过的尤其辛苦。

之前四皇子萧世檀已经前往赈济,然而从汲月楼收到的消息看来,东海那边的形势却依然暗流涌动。

柳长风在于萧世恒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忌讳提到“汲月楼”的名字。这让林清蝉有些意外,她瞥了萧世恒一眼,见对方并无惊讶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入楼的事情他是已经知道了。

那,他知不知道汲月楼给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呢?

林清蝉想着这些,微微有些走神,一旁的柳绵绵突然偷偷捏了她胳膊一下,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柳绵绵朝她眨了眨眼睛,却什么也没说。林清蝉收回神思,便听到柳长风继续道:“所以,殿下之前在京中与朝中新贵交好,必然会遭到部分世家的不满。二皇子有皇后作为仪仗,有国舅作为支撑,本身却并没有扩张的心思,倒是四皇子那边,殿下应该多加小心。”

“四皇子的母妃出身军侯世家,背后有军方做靠山,而四皇子在世家之中又很有人缘,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喜好四处游历的闲散皇子,实则这些年来已经去过不少封地,拉拢了不少世家。”

“新贵与世家之间,在当下已经成了朝堂上的一大争端。吾皇圣明,引科举,废世袭,此举动了世家侯门的利益,早就有了积怨。四皇子为了拉拢这些势力,必然与他们承了好处,而殿下您所拉拢的新贵,便是他们的眼中之刺。”

萧世恒抬头看向柳长风,微笑道:“柳参将在北境多年,居然也将朝中形势看的如此清楚,本王佩服。”

“不敢。”柳长风微微垂首,却不卑不亢道,“汲月楼既然已经决定辅佐殿下,自然是从天下苍生的角度,选择了最为正确的人。”

柳长风抬头望向萧世恒,目光灼灼道:“若能秉承当朝圣上的开明制度,天下气象必将日渐清明,百姓生活有所期寄,这也是汲月楼之所求。”

“故而,殿下不必忧虑有他。长风即为朝中之人,也为楼中之人。但是,长风更是大楚百姓,更愿为百姓之未来辅佐更好的天子。”

萧世恒深深的望着柳长风,柳长风也坦坦荡荡的与之对视。

萧世恒终于微微笑了笑:“为天下百姓,本王谢过诸位。”

随着他们对东海形势的讨论,林清蝉渐渐明晰了不少。

东流国,也是大楚的接壤小国,当前国王膝下无子,其他王族觊觎王位,不止是展开了朝堂上的争斗,更是开始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甚至滋扰到了大楚境内。

这就很烦人了。

可是对于东流国的局势,到底应该如何着手,萧世恒没明说,林清蝉却觉得,他心里似乎有着自己的主意。

当夜,一行人向东来到一处城镇。这座城镇比之前的那座大一些,众人入住了一处客栈之后,林清蝉执意要与柳绵绵安排在一间房间内。

“我要保护绵绵姐!”林清蝉说的理直气壮。

萧世恒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阿影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了林清蝉他们的隔壁。

入夜后,林清蝉便和柳绵绵开始了卧谈会。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给师父服药后所说的话,师父全部听到了。

林清蝉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幸亏屋子里熄了灯,柳绵绵看不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所以兄长才知道你来东边了啊,所以衡王殿下才会追过来啊。”柳绵绵道。

林清蝉嘿嘿笑了笑,把这个话题蒙混了过去。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一见到她,便问出了那些问题。

几人一路东进,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刺客或者可疑的人。

东海几日后便到了。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站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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