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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巴朝着一直守在门口的阿影一点:“人家有随从。”

柳绵绵眨了眨眼,终于还是把话压了回去。跟着林清蝉走出了萧世恒的军帐。

夜色如墨,虽然已经接近黎明,但是黎明前的黑夜却最是冰凉。

林清蝉沉默的跟着柳绵绵走在一起,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柳绵绵倒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来,拉了拉林清蝉的衣角。

林清蝉回头看她:“怎么了?”

柳绵绵:“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了?”

“自从衡王殿下公开身份后,你就有些魂不守舍,之前你跟他走的很近,现在却冷冰冰的。你是不是…”

柳绵绵抿了抿唇,继续道:“是不是,不想喜欢上一个皇子?”

“喜欢?”林清蝉扯了扯嘴角,“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怕他还来不及!”

“是吗?”柳绵绵却明显不信,“怕他你怎么不跑?怎么还给他送药?看到他危急怎么还第一时间施援手?!”

“我…”林清蝉有些语塞,她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是以大局为重!我总不能看着他一个皇子就那么死在北境吧?!他死了得有多少人给他陪葬?!”

“好,就算是你以大局为重…”柳绵绵无奈的摆摆手。

“什么就算!我就是!”林清蝉不服气。

柳绵绵看着林清蝉,夜色虽浓,她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涌出的那股不自在的感觉。

明明知道自己有问题,就是不想承认的那种感觉。

柳绵绵长长的叹了口气,拉了拉林清蝉的衣袖:“清蝉,你坦白讲,当他还只是苏公子的时候,你是不是…动心了?”

“我?!”林清蝉嗤笑出声,“开什么玩笑!我心里只有你啊我的绵绵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浪荡的伸出手指去挑柳绵绵的下巴。

柳绵绵侧头避开,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别闹!我问的是清蝉,不是沈青!”

“动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皇子而已,又不是妖怪,你何苦如此呢?”柳绵绵不解道,顿了顿,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总不能一直扮个男人吧,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有个契机让你恢复身份也是好的,不然这么下去,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林清蝉轻笑,抬眸看着天上的繁星,“担心我嫁不出去?孤独终老?可是独自一人也不会怎样啊,扮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她收回目光,认真的看着柳绵绵:“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不想嫁人,只想着医者仁心,走遍天下吗?”

柳绵绵深深的看着林清蝉,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清蝉望着柳绵绵,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想告诉她,自己十年来做着怎样的噩梦。

“绵绵,咱们回去吧。”林清蝉终于只是笑了笑,拉起柳绵绵的手,向着两人军帐的方向走去。

如果细细回想的话,自己也许,对苏公子是有过好感的吧,走在夜色中的林清蝉默默想道,只是这种好感还没来得及升华,便被对方的身份生生的扼杀在了萌芽时期。

所以,送药是真心,想躲开也是实意,真心希望他能好起来,为了北境和大楚,他不能有事。至于自己,惹不起,就跑吧。

于是第二天早上时候,沈云便被跑来报信的柳绵绵告知,林清蝉不见了。

她在自己的帐中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要出门历练,行走天下。

沈云看着这封信,气的手抖,终于忍不住一巴掌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胡闹!!居然无缘无故的出走?!她这是翅膀硬了吗?想自己飞也要看看这片天空是谁的地盘?!我沈云的眼皮子底下,她能走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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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蝉没走远, 作为一个路盲,她根本也走不了多远。

十年来只在北境兜兜转转,她也没想着要出去, 所以出北境的路也就只知道两条,一个是青阳道, 一个是北青山。

青阳道那边, 最近局势正紧, 虽然说北蛮撤了军,但是还有些零星的驻扎, 林清蝉自然不会走那边。

所以只有北青山了。

马儿没有狂奔,只是小跑着前进, 林清蝉抿着唇皱着眉头, 自己未来该去哪里,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谱。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之前的十年只是在镇北军中混迹,并没有很明确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前方的树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马上,面向着林清蝉行进的方向。

林清蝉勒住马缰,有些尴尬的看向前方的身影。

“……师父……”

柳长风冷着脸看她:“不错, 出息了,学会离家出走了。”

林清蝉咬了咬唇, 翻身下马,垂着脑袋等着挨训。

柳长风看着她的样子,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你看看你的样子,根本不像铁了心要出走的。”

林清蝉眼神飘了飘:“不是的, 我只是, 不知道该去哪……”

柳长风一顿, 他其实明白,林清蝉确实无处可去。

“天下之大,之前不是还跟绵绵说过,仗剑天涯?”柳长风说起自己的徒弟丝毫不留情面,“怎么,现在就不知道该去哪了?你的天下呢?你的天涯呢?”

“师父!”林清蝉有些悲愤的抬起头,“我现在知道了,您之前出远门不带我是故意的!”

柳长风脸上扬起一丝笑意:“是啊,你这么小,跑那么远干什么,你舅舅和你师父还养不起你吗?”

“可是……”林清蝉皱着眉头,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早晚要离开的啊。”

“离开?”柳长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就算嫁人,北境也有不少好男儿,就比如…算了,总之,只要你愿意,可以选择不离开。”

林清蝉却垂下头:“我又不想嫁人。”

柳长风再次挑眉。

自己这个徒儿的心性,他是了解的。当初沈云和他商量着接受了她想女扮男装的请求,觉得也许只是小女孩不好意思,加上沈云独自带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方便,索性就允了。

没想到,一晃十年,当年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有喊过苦喊过累,就这么如同一个真正的男孩子一样的成长了起来。

柳长风也唏嘘过,也心疼过,然而林清蝉的倔强又让他觉得不能辜负这个孩子的心,于是给予了她不少于别人的严厉。

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小将军”沈青。

柳长风抬起眼,眼中神色变换了几番,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走到林清蝉的面前,满目温和的看着她。

“那,咱们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走?”

林清蝉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柳长风还是如十年前一般风雅俊逸,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般。若说现在的师父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这眼神吧。

当年的眼神,满满的惊讶,然后是欢喜,最后伸手抱起她,一脸笑容。

而现在,这笑容虽然温和,却复杂了很多。

“师父,你信我的直觉吗?”林清蝉问道。

柳长风点头:“自然是信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林清蝉精准的直觉,这份直觉也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省下不少精力和人员的消耗。

林清蝉咬了咬唇:“现在直觉告诉我,我必须离那个衡王殿下远一点。”

柳长风微微一愣。

林清蝉观察了一下自己师父的神色:“师父您不信?”

柳长风垂了下眼眸,摇头道:“不,我信。你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只是在想,是让身为沈青的你远离呢,还是让身为林清蝉的你远离呢?”

这下轮到林清蝉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仔细的想过。

柳长风继续道:“长曦嘴里的话你不要全信,京城对衡王殿下的风言风语不过是坊间不怕死的谣传而已,什么喜好南风,据我所知,衡王殿下从来没有近过男色。”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女色也没近过。”

林清蝉动了动唇,她差点说出自己十年来一直梦见衡王杀了自己,但是她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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