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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蛮那帮王八蛋!”林清蝉气急,忍不住骂出声来,“就会用毒吗?!这么下作的手段真是跟他们主子一个德行!!”

林清蝉一边骂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她抬手一抖,将帕子展开,然后在伤口的上方绑好,紧接着掏出一把小匕首。

“忍着点,有点疼。”林清蝉说完,不等萧世恒应话,匕首便划上了萧世恒的伤口处。

中毒之处需要先行处理,否则会蔓延到身体各处,到时候很可能金石无效。林清蝉熟练的在他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口,然后将毒血尽可能的挤了出来。

萧世恒咬着牙,从始至终没吭一声。他看着林清蝉熟练的处理着伤口,然后帮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最后扶着他站起来,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扶着他离开。

这样的林清蝉,怎么也无法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重合起来。

萧世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跟我师父。”林清蝉架着萧世恒,快速往望北的方向行进,嘴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恩。”萧世恒顿了顿,“自己受过很多次伤吗?”

林清蝉有些奇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殿下还是少说点话,小心毒气攻心。”

伤口忽的一疼,萧世恒瞬间没了言语。半晌,他才再次开口道:“这个帕子,似乎是我的?”

林清蝉:“对。洗干净了一直没机会还给你。现在居然又涌上了。”

镇北军大营近在眼前,林清蝉松了口气,却又嘱咐道:“如果你现在觉得头晕无力,就别说这么多,保存体力要紧。”

萧世恒只得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当萧世恒被林清蝉架着回到镇北军的军帐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衡王殿下受伤,这是沈云他们最担心也是最害怕出现的情况,幸好柳绵绵最近也留在军中帮忙,加上林清蝉处理及时,毒素最终被尽数清理了出来。

只不过,伤口和已经散入身体的些微毒素,还需要几日静养才可以好彻底。

可是萧世恒并没有遵从柳绵绵的嘱咐,第二日,他便叫来了沈云和柳长风,这次还专门把林清蝉也叫了过来。

对于衡王殿下在林清蝉面前掉马的事情,沈云和柳长风已经听林清蝉汇报过了。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倒是也不怎么在意。

让他们在意的,当然是殿下的遇袭。

沈云面露忧色,试探着问道:“殿下认为,青阳道上的刺客,可与乞颜博有关?”

萧世恒抬头望了他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跟他无关。”

沈云微微一愣:“殿下何以如此肯定?毕竟,知道我们在青阳道密会的人不多,乞颜博作为北蛮皇子,到底有几分诚心帮助我们,都未可知…”

萧世恒斜斜的靠在帐中简易的床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颜色,然而他目光却依然十分坚定的看着沈云,道:“沈将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们之前一直决定去找乞颜博,此时也不该再有何猜忌。”

“对方在我们密会乞颜博之后于青阳道埋伏袭击,倒是刚刚好印证了几件事。”

“第一,他们放箭的时候射向的是沈青,这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我也在现场,也不知道真正跟乞颜博谈判的是我。这也说明了,他们袭击的目标并不是我衡王。”

“第二,刺杀沈青,对于对方来说,意义只有一个,就是挑衅,这说明对方此举的目的,不过是让我们怀疑乞颜博,并且逼我们放弃合作。”

“第三,这说明,我们的谈判依然有效,并且可以进行下去。”

沈云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瞬间产生了一个疑问:“若对方刺杀的对象是沈青,为何最后受伤的是衡王殿下?”

林清蝉似乎看出了沈云的疑惑,上前一步在沈云面前抱歉道:“义父,是青儿无能,害殿下受伤…”

沈云看了一眼林清蝉,眉头拧的更紧了些,然而此时并不是教训人的时候。

对于沈云的反应,萧世恒其实并不意外,作为常年守在边境与北蛮对峙的镇北军,对北蛮皇族的看法自然与自己多有不同。这次能允许林清蝉带着自己去谈判,已经算是沈云的开明了,此时自己受伤,而且还中了毒,这在沈云大将军的心中,必然已经把北蛮砍了无数次。

然而自己相信乞颜博,当然有着自己的理由,而且这份理由却无法解释给他们听,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所以只能靠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们相信下来。

北蛮未来的王,前世曾经与自己谈判并且合作多次的乞颜博,到底是个怎样的王者,萧世恒心中自然是明晰的。

“本王与乞颜博做了个交易,”萧世恒继续道,“他回去后,会设法激将乞颜图,三日后,乞颜图会在两军之前叫阵。到时候,本王会出阵应战,那是取他性命的最好机会。”

“三日后?!”沈云和林清蝉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殿下,若是应战,也理应由末将出战!”沈云急道,“末将为镇北军的大将军,殿下不过游玩至此,在军中并无任职,哪里有让殿下出阵应战的道理?!”

萧世恒却呵呵一笑,道:“若只是你,你觉得乞颜图会亲自出来叫阵吗?”

“他要的是本王,从本王入北境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盯着本王的行踪。他虽然不知道是我亲自去了青阳道密会乞颜博,但是他一直知道我在望北城。”

“这些日子以来,望北城出了这么多事,对于乞颜图而言,拿下望北城最好,拿不到就弄乱它,也不错。但是若能抓住本王,或者杀死本王,这无异于灭了大楚的国威,大涨他们北蛮的士气。然后便可趁势居功,一脚踢开已经病重的北蛮王,在其他拥趸的拥护下占了那个王座。”

“乞颜图若是为王,那北蛮与大楚之间的和平很快便会消失。到那个时候,不止是北境百姓生灵涂炭,大楚上下,都逃不过战火的焚烧。”

“沈将军,”萧世恒目光灼灼的望着沈云,“敢问将军,若本王不以自己为饵,日后大楚尸横遍野的时候,本王又该如何自处呢?!”

沈云仍不死心,拱手急道:“殿下请三思!您的伤势…”

萧世恒一摆手:“无妨,我已经派人去找裴家了,他们有吊命的人参,吃他两根下去,出阵打一架还是可以应对的。”

沈云看着一脸平淡的萧世恒,心中有些想不通,这么一个年轻的皇子,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在两军阵前取敌王首级?!

要知道,在他的记忆中,萧世恒是个从未出兵打过仗,只是在京城中面对朝堂的皇子而已!

与神情变幻不定的沈云不同,柳长风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他眉头微拧,嘴唇紧紧的抿着,目光落在萧世恒身上,却含着复杂的意味。

萧世恒眼神微微一侧,便与柳长风对上。他顿了下,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继续对沈云道:“沈将军放心,在此之前,若本王对战时觉得吃力,便会及时撤回来。有将军和柳参将等人在,想来本王也不会有所闪失,对吗?”

沈云拧着眉头看着萧世恒,作为镇北军的大将军,他有权否决这位擅自出京的皇子在军务上所做的一切决定。

但是他犹豫了。

从始至终,萧世恒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同。他身上有着不似年轻人那般的沉稳与历练,若说他这次是胡闹,但是有几个皇子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胡闹?

跟何况,他自从入了北境,便屡次面对袭击与暗杀,在这种情况下,若心智不坚之人,恐怕早就吓得退却了,而他,却步步向前,甚至一直还嫌自己靠的不够前。

有皇子如此,到底是大楚的幸,还是不幸呢?

沈云想到此处,不由抬眼望向依然斜靠在那里的萧世恒。他明明看上去并不强壮,却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坚实内在,这份坚定,又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难道说,是童年的那次经历,让他有了多于同龄人的成熟与果敢?

沈云想到当年的事情,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自己家姐的音容。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林清蝉,有些走神的想到,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沈云终于在心中打定主意,朝着萧世恒拱手一揖道:“沈云作为镇北大将军,统领整个镇北军。大敌当前,自然没有道理让游玩至此的皇子殿下出征应战。”

“然而,沈云必须感谢殿□□恤我北境百姓,面对北蛮乞颜图这样的王族,殿下既然选择壮我大楚皇威,振我百姓信心,亲自应战,那我沈云,以及镇北军上下,势必成为殿下最坚实的后盾,确保殿下即使出阵,也不会有丝毫差池!”

萧世恒听着沈云的话语,明白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自己虽为亲王,但是在军中并无官衔,沈云能在此时选择相信自己,其实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

信任是相互的,自己将性命托付于他,他接下了。

“如此,多谢沈将军。”萧世恒点了点头,其他的,已经无需多说。

众人在萧世恒的帐中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事宜,自始至终,林清蝉都默默的带在最靠近帐门的位置,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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