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闲云（3）（1 / 2）

云霭浩渺，满寒侵心。

白雪搴芳，不余丝缕。

升麻、萱草、彤管，个别笔挺不弯。

芸蓬色如白雪，枝绽繁簇，像一柄巨面冰晶伞。

罅隙粗野，日霞从中泻落着弥漫。

凉得与冰差不离，绎云抚着芸蓬，二丈高的它，瞻望天候，俯视地理。

却庇护不了周围的一切，眼睁睁旁观着依赖它的花草，葬入寒雪下。

什么都做不了！

透明可照物的树体，他的脸，有几分模糊，可还是能辨识。

面上无绪。

一双柳叶眼，眼稍浅而长，瞳仁盛满枯萎的绿光，毫无光彩。

便是这双形同神明的眼，使他与屈辱同生，任主欺辱，无力逃脱。

又因这眼童子般的韵致，他获得了一线生机。

上基山带回嘴形酷似主灵的云中君，他便能正常地生活了。

绎云用指摩着树面上左眼下的凤蝶，眼里有了些许光，是明灭不定的希翼。

千丝引之蛊，种下后体呈印花，其它面首均是原体，只有他是令人心悸的凤蝶，还在这样显眼处。

起初他用术掩去，无甚大碍。

可近来频频现了出来，掩也掩不住。

短则一盏茶，长的话秤漏三升。

基山不常有人，他也就无须拿面具遮了。

手垂下，他极目望着远处，山梨、杏树、青竹、臭椿、芸蓬雪覆霜结。

雪融尽，静绿一片，花草树木之气馥郁清香。

千丝引一解，他就寻块花木掩映，绿草萋萋，香气泥泥的地方休息一年半载。

身心的厌恶感退了一些，他便能像常人一样，一步步走向设想了多次的生活。

眼下，云中君是惟一途径！蓬艾赖以为生的是暖阳，然他想要置身暖阳下，就要舍心孤注的去害人！

拿另一个人的身与心，换来苟且偷生。

他不悔！

这混浊的世间，诛凶殄逆，神跋胡疐尾，一动万民草菅。

父老言传，主灵不存的远古，生灵痴狂，舔血杀人。

少数的生灵受不了，选了更艰难的日子，流离播越。

主降泰山，斩凶救弱，百年不休。

千族各主臣服之日，九乌翱翔四方，普照山海。

千万人喜泣不止，七日甘霖聚成群山之河。

这制约，放在此刻，一文不值。

人想活，乃是活得称心，手不释血，才有活着称心如意的可能。

绎云垂眼看着手里握的瓷瓶，青瓷小瓶里装着可迷倒生灵的药。食此药，便是神也要昏睡一时。

鸢婀已派了十几人来基山，四百年间，皆无功而返。

那些人描述和传闻出入颇大。

据传，五百年前的某日，一蛇灵偶然栖于基山北麓，休息片刻再赶路。

它据山梨木，刚拽下一只梨，还末塞到嘴咬口，只见一戴着苍玉面具的男子，挎着竹筐，闲闲踏着步走到山梨前，慢悠悠的采撷梨果。那人明显是背着个人，似是小孩子？蛇灵拿命立誓，男子在同肩说话，还时不时抬手去扶。

古怪异常的是，蛇灵想不起来他肩头的人是何模样？

比起模样不清的人，流传顶沸的是，基山有了间草庵，就在北麓结界旁。

主灵设四神掌万象，独居基山。半个时辰，基山生灵，连着他们的家宅，不容抗拒的分布到邻近山体，结界剃出成形的灵，留下山麓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