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传说：盘古 第一章 苏醒（1 / 2）

昔天地未定，阴阳未分，五行未立，九矅末明，宇宙混沌，浑如鸡子。却有盘古，自生其中，秉造化之恩，承宇宙之意，取混沌之精，去浊纳清，吸息吐气，炼体修神。越万八千岁，形神乃成。为见四周混沌，无光无影，无响无声，乃借五气之精，炼化成斧，开辟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令阳清上升而为天，阴浊下沉而为地，盘古自居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以身为柱，撑天立地，不使崩塌。如此又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天地终定。

当是时也，盘古心神已老，魂力已竭，却见天地荒芜，无有一物，乃舍身赴死，身化万物：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由是阴阳分，九矅明，五行立，万物生。众生踵踵，各居其道，群氓蚩蚩，各安其命。虽有纷争之意，终未失其生长繁衍之势，万八千岁后，乃布九野八荒之下，四极六合之中，世界遂兴。

——《华胥上古神话史盘古》

祂的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这黑暗是如此的深沉厚重，不但带给祂一片没有丝毫别的颜色，更没有任何声光音影以及热量温度的无比纯粹的充满寒意的黑，还将祂紧紧捆住，让祂在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让自己行动丝毫的同时还带给祂无尽的寒意，以致祂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有一根根冰冷的硬物在祂的意识海里来回刺插，让祂忍不住就要怀疑是不是下一次它们就会刺破祂的意识海，让祂彻底崩溃坍塌！

我这是在哪里？

祂不知道。因为在黑暗与寒冷的长期围困侵蚀下祂一直都处在一种似睡非睡似醒又非醒的状态，祂能看到的唯有黑暗，能感受的唯有寒冷，除了这两样祂就再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感知，就更遑论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样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祂根本就无法看清自己周遭的环境，更不知道这未知的黑暗之中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存在，如果有的话又会不会带给祂什么危险。而且祂还无法移动，如若有危险来临祂都没有任何办法来应对避让！

祂也曾尝试过想要看清自己的状况，可无尽的寒冷与黑暗彻底阻隔了祂的感知，让祂根本就无法看到任何事物，也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睡还是醒。因为苏醒和沉睡这个概念是祂这一次醒来后才真正拥有的，在此之前祂并不能分辨这两者之间的存续与差别。毕竟在此之前祂的意识海只有里寥寥无几的几个概念，而光凭这几个概念祂是无法真正认知和描述自己的状态的——

是的，你没有看错，在祂的认知里祂发现自己并不是一出现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是慢慢进化而来的。最开始或许只是一个从混沌而生的气团，气团依着混沌中存留的一丝秩序运转，并随着运转一点点积聚，一点点凝化，经过不知道多少时间这才终于凝聚成形，并有了第一缕意识！

只是现在的祂已经无法知道那第一缕意识带给祂的概念是什么了。因为祂意识海里一直都缺少记忆这个概念，无论祂经历过什么都是现在的祂无法想起的。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说缺少记忆的祂并不知道现在祂意识海中那些形形色色带着各式概念标签的意识到底是何时又是如何产生的，甚至有很多深埋在意识海最底层的意识直到现在都没有显现过任何存在的痕迹以致祂一直都没有发觉，但这并不防碍祂在这次醒来之后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从意识到实体的真正真实的存在！

是的，祂是知道自己拥有一个实体或者说躯壳的。虽然说在黑暗与寒冷的包裹下祂无法探知这副躯壳的的形状与构造，但祂也不是对它一无所知，至少祂还是感受到了它的存在。这些感受是祂从祂那时断时续的呼吸和偶尔涌出的疼痛中找到的，因此虽然细微但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受，让祂明白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也带给了祂坚持下去的勇气与信心——

只是祂直到现在依旧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那将祂紧紧裹住的黑暗与寒冷依旧还是那么厚重坚硬，依旧还是彻底遮住了祂所有对外界的感知，让祂依旧还是无法看清自己以及所处的这个世界！

不，我不要这样！

祂猛然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而随着这声怒吼，一股愤怒的情绪在祂的意识海里轰然迸裂，将祂所有的焦躁烦闷不安都给击得粉碎，然后又冲破意识海的层层阻隔狠狠地刺进那已经深深渗入祂躯体与意识海的寒意里，硬生生地将那无比厚重深沉的寒意给撕开了一条一条的裂缝！

啊！

祂忍不住又是一声怒吼。而随着这声怒吼，祂感觉自己的意识海里突然出现了一股热流，而且这热流一出现就毫不犹豫地冲出意识海，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祂的躯壳之中！

随着那股热流的冲入，祂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是一下被彻底震醒，于是祂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咚地一声开始猛烈跳动，巨大的压力将汹涌的血液一浪一浪地泵出，大声轰鸣着从主动脉直冲到分支动脉再到毛细血管，直到最后冲入全身每一个嗷嗷待哺的细胞！

原本枯瘪濒死的细胞顿时鼓胀起来，所有昏睡已久的组织和物质在这突然涌入的液体的震荡下大声欢呼着一跃而起，将那刚刚生成的勃勃生机带给祂每一处肌骨和血肉，让它们猛然就彻底苏醒，将一个完整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彻彻底底地向祂展开。祂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器官乃至每一份血肉的存在，从外表的头颅五官四肢到内里的心肝脾肺肾胃，并且能够清楚地叫出它们的名字！

是真的，祂的这副躯壳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