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终 其十二（1 / 2）

矮人王安德瓦利坐在父亲床榻边，凝视着父亲消瘦的面庞，心中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躺在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印象中的父亲是那么的强大，能用锤子敲碎熊的颅骨，也能让一大堆性格各异的封臣衷心臣服，就连胡子都精心保养得就好像狮王的鬃毛一样华丽。

可这样的伟人，没有倒在战场上，没有倒在王座前，却因为一场急病变成了眼前这副落魄的样子。

颧骨凸显，眼窝深陷，头发胡须灰败且杂乱，嘴边的胡须甚至还有米汤干掉的残留物。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也许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他的躯壳。

妄想从父亲这里获得力量的矮人王起身离开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自己以后不会有没有空余时间了，他也不想再看到父亲的躯壳继续腐败的过程。

手中拿着的两封信始终没有在父亲面前读出来。说了又能如何了，自己已经不是王子了，国王闯祸，唯有国王自己来弥补了。

未知的势力攻击西境；西南有血族逃亡者；北境霜巨人即将进犯；东北兽人大军兵临锅炉堡；东境毗邻的静海提前吹起风暴。

巴迪的乌鸦嘴应验了。自那倒霉的风暴巨龙死后，世界就彻底乱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巨龙被称为神绝非夸大其词。此刻他只想向自己属于矮人的神明祈祷。

但诺姆已经万年未曾回应矮人，祭祀用的祭坛早已荒芜，神庙也早都消失了，他甚至找不到一座可以供他参拜的雕像。

在他失落之时，讨人厌的情报官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巴迪也有些无奈，从刚刚自己君主看到自己时，眼中流露出的无奈和愤恨，他已经知道自己带来了太多的坏消息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只传递坏消息的情报官。

“倒也不算坏消息。陛下，是西北的消息，半身人难民从红土沙漠逃亡到砂岩城，希望寻求收留和庇护。人数不到四千。”

“半身人？”安德瓦利对这些这个以偷奸耍滑的种族有不太好的印象，当年他还是王子的时候，王都里就有个半身人大盗，后来也没抓到。

“砂岩堡的平托斯怎么说？”

“人数太多，砂岩城粮食不足，没法供养如此多人口。”

安德瓦利想了想，说道，“如果平托斯没法收下这些半身人的话，让他们给半身人们提供一份口粮，让半身人迁到王都附近来，之前分给你的领地还没什么领民吧，就安排在你的领地里。”

“陛下，您这是想吸纳半身人作为子民吗？

“不，那些贪财半身人只是暂时来避难的，不要给他们公民身份，但可以再招揽他们的成年男性来训练，家眷留在你领地，额外凑一支预备队出来吧。”

“陛下，那些半身人出了名的见利忘义，即便有家眷作为要挟，他们也不见得会卖力作战的。”

“不用他们卖力，禁卫军的人手不足，钢盾团又派去支援了，后面还需要大量的兵力，只靠招募新兵损耗太大了，让半身人分担点损失吧。要是有半身人战死了，也可以给他的家眷公民身份。同样发放抚恤金。”

“陛下，兵源尚且充足，半身人忠诚度堪忧，冒着背叛的风险利用他们实在是弊大于利啊。”

“不，巴迪，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血族，鳞族，毛族，蜥人，入侵或者逃亡，早晚他们都会行动的。不能再被动应战了，得主动出击。”

情报官巴迪也无法反驳，只好答应道。

“好的，我去联络顽石氏族的人。”、

...

当霜巨人被兽人驱赶着出现在细雪城外时，半数的北境军队都集中到了城墙外。

靠着坚城固守的确可以防御绝大部分的进攻，但北境贫瘠，今年夏季的雪让大部分作物秋收无望，若是不赶入冬前重新播种收获，今年冬天怕是会有巨大的粮食危机。

如果往年，通过向王都或者砂岩城和锅炉堡求援还是能渡过难关的，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兽人主力大军抵达锅炉堡，半身人入境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斯诺这了，王宫其他地方也是不太平。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大力量全力击退来犯之敌，尽快播种，能收获多少粮食就收获多少粮食。只有这样，才能让北境的人民熬过这场寒冬。

站在城头的斯诺没能如愿再一次披甲领军，他太老了。在所有的封臣都反对，女儿达格娜不支持的情况下，他还是没能骑上他的战羊。只能穿着华丽的铠甲，戴上带着金色羊角的头盔，站在城头当一个吉祥物。

唯一值得他欣慰的是代替他上战场的，是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儿子查尔。当他带着从地牢里释放出来的一个霜巨人，来到议会大厅说自己要代替他成为主帅时，那是他两百四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