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_分节阅读_第52节(1 / 2)

  “后来呢?”李春昼用目光描摹着梁长风陷入回忆时深沉的的眉眼。

  “后来……”梁长风垂眼反复咀嚼着这短短的两个字。

  在皇宫之中,一切的美好都被虚华和冷漠所掩盖,亲情在权力的阴影下变得苍白无力,人性在这里被扭曲和扼杀,每个人都在卑躬屈膝中找寻着自己的出路,每一滴热血都被无情地榨取,留下的只是悲哀和恐惧的余音绕梁。

  梁长风似乎是笑了笑,他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森寒,“我在她面前……把我的云霄杀死了。”

  梁长风语气中透露出丝丝冰冷彻骨的寒意,但是当他回忆起这些事时,他其实仍旧能回想起云霄那双乌黑的、圆而亮的小眼睛,它被折磨了那么久,皮毛早就不复从前光滑油亮了,也瘦了很多,但是躺在梁长风怀里时,仍然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他的手,好像是知道梁长风要杀死它,却并不恨他一样。

  被小狗湿漉漉的舌头舔过虎口的感觉,梁长风至今仍然记得,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像是抓住了雪花一样的感觉……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拿云霄威胁二皇子去做任何事了。

  李春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长风却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温热的脸颊,轻声说:“春娘……只要你听话,我就可以一直爱你……”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声音好像和先皇后的声音一点点重合,带着轻柔的蛊惑和冰冷彻骨的压制,从前是先皇后掌控他的人生,如今是二皇子掌控李春昼的人生。

  梁长风垂眼看李春昼的手腕,那里从来都只戴金银珠宝,现在却被自己攥得发白,那道早应结痂的细小伤口也渗出血丝来,梁长风把她纤细的手腕牵到嘴边,慢慢舔去了她手腕上的鲜血。

  李春昼看着他带着疯意的眼睛,想要抽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整个皇宫就如同一个疯狂的怪物,每一道深宫禁地都承载着无数扭曲的欲望和疯狂的心思,宛如一颗颗埋藏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整个宫殿,它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等待着下一个腐朽或是兴盛的王朝,等着下一个踟蹰的灵魂在黑暗中迷失。

  梁长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不像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样有个温柔平和的母亲,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亲一样的角色,于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生长到现在。

  先皇后爱他的时候,他不在乎她的爱;

  李春昼恨他的时候,他不在乎她的恨。

  李春昼仿佛看到在梁长风这幅俊美的皮囊之下、在他表面的宁静之下,好像隐藏着无尽的暗流涌动,权谋纷争、尔虞我诈,虚伪和背叛都在他这具身体里交织成一幅幅阴谋的画卷。

  “不要……我不要!”李春昼的声音发着颤,却异常地坚定。

  梁长风眸色变了变,嘴角不悦地向下抿,他的手放开了她的手腕,摸上她的脖子,李春昼纤细的血管、滚烫的血液都在他手下跳动着,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夺走她的生命。

  就像杀死云霄一样简单。

  只要李春昼死了,以后就会像从前一样,再也没有了能影响他的东西……可是他怎么舍得呢?

  因此梁长风只是掐着她的脖子,细细地吻她的脸颊,含着李春昼的耳垂问她:“春娘,开心一点,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爷都能给你……”

  “……真的?”李春昼的声音在夜晚里细细弱弱的,像是小狗呜咽一样,她说:“明天我想听梨香院的戏,你能把他们叫来府里吗?”

  梁长风笑着吻了吻她的鬓角,好像是因为她愿意对自己提要求很高兴似的,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用力地把她拥进怀里。

  李春昼并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要忽然这么用力地拥抱自己,正如她还不懂,人类在痛苦的时候,会下意识通过表达爱意来代替负面情绪。

  虽然并不明白,但是李春昼犹豫片刻,依旧张开怀抱,轻轻地把脑袋靠在了他胸膛上。

  ***

  第二天李春昼醒过来的时候,二皇子依旧不见了踪影,这几日他都是起得早回来得晚,看来大梁各个方面的情况都不明朗。

  齐乐远等梁长风彻底离开以后才从床底钻出来,他在下面躲了大半夜,沾了一身灰,李春昼拿着手帕帮他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

第75章

  回想起昨晚听到的他们之间的聊天,齐乐远将信将疑地看向李春昼,“他这是在向你……诉苦?”

  李春昼后知后觉,抬头说:“……嗯?向我诉苦干什么,又没什么好处。”

  齐乐远好一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春娘,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一种会把自己的痛苦当做博取女人怜悯的道具,整天挂在嘴上,遇到一个人就冲上去展示给她看;另一种只会在重要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你觉得二皇子像哪一种?”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动真感情了?”李春昼也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两人静默地对视片刻,李春昼忽然垂下眼,似笑非笑,轻轻说:“……那他麻烦可就大了啊。”

  ***

  梨香院的班底散了大半,好在他们家的台柱子还在,所以府里的管事依旧顺利把这个血液换了一大半的梨香院给请来了。

  光是搭戏台子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等戏班子正式登台唱戏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戏台搭在府里园子里,二皇子向来对这种事没兴趣,府里也没有女眷,所以以前府里的下人们都没怎么有过看戏的机会,李春昼让管事去通知府里所有下人,工作完成以后可以随时自带胡床过来听戏。

  李春昼在二皇子跟前受宠是府里上下都有所耳闻的事,有她愿意担着责任,一些年纪小的侍女和小厮就真的在园子门口探头探脑,见里面真的有搭好的戏台子以后,才犹犹豫豫地走进来。

  最开始是两三个人,后来慢慢就增至百十个,人一多眼就杂,徐雁曲作为梨香院的台柱子一连唱了大半天戏,二皇子府里明明暗暗的眼线和管事这才彻底放了心。

  夜幕降临以后,园子四周点了几盏灯,灯光昏暗,喧闹的人群在台前簇拥闹哄哄地争相观看着精彩的表演,密密麻麻的胡床座椅上坐满了前来观戏的观众,他们的喧闹声和拍手声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园子。

  见徐雁曲终于下了台,李春昼钻进后台,目光匆匆扫过人群,她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寻找徐雁曲的痕迹。

  台上还咿咿呀呀地唱着:“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后台尤为喧闹,戏子们忙碌地换装化妆,争分夺秒地准备着上台。

  与此同时,后台另一侧的角落里,只有一名身着青衣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着。

  隔着这么多人,李春昼还是一眼遥遥认出了徐雁曲,他身穿青色绸缎的戏服,脸上妆容精致而不失庄重,修饰精致的头饰让他看起来真就如同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只是面庞略显疲惫,他安静地注视着人群之外的李春昼,轻轻咬着嘴唇,仿佛欲语还休,眼中闪烁着久别重逢的悲伤和思念。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当两人的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相遇,一种强烈的情感同时涌上两人心头,仿佛这一刻时间渐渐凝固,环境中的嘈杂声也慢慢远去,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无言的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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