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界真小 8（1 / 2）

而此时的赵宪，正站在学校一栋废弃的楼里，穿过破烂的窗户，可以遥遥看到他的茉茉开心轻松的笑容，他不由也跟着会心一笑，用手指隔空临摹着她的身影。

忽而视线一转，又看到一个男生，眼睛一错不错得望向李茉，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李茉日记里写着的那个男生，那个记不清长相，又毫无存在感的男生，日复一日看着她，与许家敏并存为她高中时期的噩梦。

他想起日记里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冰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消瘦的手掌，还有一些做过农活的痕迹，唯一能够显示自己是读书人的，大概就是右手无名指那长期写字留下的疤痕，变形的指骨，他握紧拳头，骨节分明。

慢慢来，手里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才可以把茉茉脱离这无望的苦海，而不是放任她在这些人之间流转，一步步走向深渊。

还不够，赵宪。

——

又是放学的高潮，乌压压的学生从各个教学楼里流出，又从校门口慢慢消散。

赵宪不远不近地跟在李茉身后，看着她露出笑容，和杨依依拉着手走着。

她和杨依依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叽叽喳喳，天南地北地胡扯。

这样活泼的李茉，在他的记忆中也是少见的，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像是一朵要枯萎的花，在人群中寂寥地开放着，他用尽全力去爱她，呵护她，也难以根治她内心深处的创伤，那些他不曾陪她走过的岁月，很长很长的时间，他的茉茉，都还活在十七岁无望的冬季里。

他的茉茉，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赵宪想着，脚下一动，跟着走出了学校门口，他刚才的位置，恰巧可以看到杨依依和李茉两个人拉着手聊着天的画面，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笑容灿烂。

一直跟着，看她与杨依依分别，走进了那个困住她一辈子的家庭。

刚刚还活泼的女孩，在看到她妈妈孙竹香不耐烦的目光时，原本还精神的肩膀，也耷拉下来，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赵宪看着还算年轻的孙竹香，与他最后一面见到的苍老妇人是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这个时候的她，还算是意气风发，充满锐利的，染成红褐色的头发卷曲着，一身紧身的豹纹打底衫配送黑色喇叭裤，头高高昂着，看人总是热情之中气势逼人，精明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算计。

有些女人是不配称为母亲的，至少对于茉茉来说，这样一个强势自私的母亲，让她整整三十年，都陷入与内耗之中。

明明那么漂亮聪明，心地善良，在孙竹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贬低中，已经找不到正确认识自己的方法了。

自己一个穷小子，刚从山沟沟里考上大学，被这样的女孩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可就算是他十年如一日的珍爱她，鼓励她，从穷学生，一步步拥有自己的事业，让她过上身边之人无法想象的日子。

可是，她还是会因为孙竹香一个电话，一句伤人的话，而整夜失眠。

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让自己细心呵护的爱人，深陷痛苦之中。

他陪着她度过痛苦的抗抑郁治疗，整整三年，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彼此抱着对方，流泪到天明。

这个不配称为母亲的女人，要负绝大多数的责任！

比起外面的坏人，最最可怕的就是这些潜藏在茉茉身边，假借爱的名义，捆绑她的人。

这些人，都是她痛苦的根源。

他越看越冷，孙竹香不耐烦的样子，指责茉茉的样子，茉茉小心翼翼帮着洗菜帮着做生意的样子，他都一一刻在心底。

眼神也越变越冰冷。

比起那一世他发达后，孙竹香在他面前卑微恭维的样子，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大舅子，无数次要钱要东西，让茉茉抬不起头来，这个内心极为冷酷的女人，是他的头号敌人。

作为茉茉生前最后一个见过的人，他知道，压死茉茉的推手里，孙竹香一定用了大力。

这一世，有我在，你休想再欺负我的茉茉！赵宪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他七点多的火车，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身影，戴上帽子，本想转身离开，可是脚却像是钉在地上，有着它自己的意志。

他是那样不舍，那样害怕，渴望立刻把茉茉带走，含在嘴里，不让她受一点风雨。

可是他不能，用尽他全部的意志力，他才得以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李茉也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不自主的回头望向那个巷子，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一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夜幕笼罩下的路灯，撒下一片昏黄的灯光。

——

安市火车站，还未经过大修，有着古朴的影子，但是南方的城市，先天的地理优势与经济发展，已经胜过北方二十年有余。

作为交通枢纽，这里日夜进出的火车与人流量也是巨大的。

一架高大的石英钟高高悬挂在火车站最高最中间的地方，时针指向七点。

赵宪孤身一人站在广场中央，与拿着大包小包行路旅客格格不入。

忽而，一个尖锐的女声闯入耳中。

“啊——我的钱包，抓小偷啊！”

赵宪猛地抬头，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如一阵风般从他身边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