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选择14（2 / 2）
“梅蒂恩？你有啥事吗？”
梅蒂恩推开了教室办公室的门，看见唐纳德在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他明天也要搬到新校区工作了。
“唐纳德，你之前在白森林是不是说过我能升到高年级呀。”于是梅蒂恩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诶？有这回事吗？”唐纳德放下手中的资料摸着下巴回想道，“好像确实有…但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厉害，说着玩的呀……”
“啥玩意？”梅蒂恩绷不住了，“教师就不要说出这些心里没底的话来啊喂……”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纳德摸着头道歉道，“话说你是想到高年级学习吗，这个的话……”
“不，我是想毕业离开这里。”梅蒂恩打断了唐纳德坚定地说道。
“是吗。”唐纳德推了推眼镜，坐在了他那大大的教师椅上。“的确，毕竟已经十年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我也不好说……因为法尔德明文规定的升年纪和毕业流程都是按照原素来的。”说着，唐纳德看了看桌子上的一份报告文件，“而且这次也没有你的检测成绩。”
“那咋办啊？”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玛格丽特吧。”说着，唐纳德拿起了桌上座机电话的话筒。
“现在吗？现在已经很晚了……”梅蒂恩看了看办公桌上的表，现在已经十点半了，“玛格丽特主任已经休息了吧。”
“她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现在不打就没机会了。”唐纳德看着梅蒂恩说道，“因为她明天要去大陆联盟交接工作。”
“啊？她要去大陆联盟？大陆联盟那边的人不是已经过来了吗？”梅蒂恩疑惑道。
“她是要见大陆联盟的理事长，今天来法尔德的只是大陆联盟副理事长……我听说大陆联盟两个理事长的关系有点不好呢。”说着，唐纳德拨通了电话。
梅蒂恩咽了咽口水，话筒的那一边被接通了，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是唐纳德。”唐纳德点着桌子，“不是，是梅蒂恩要……”唐纳德说着，但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是吗……好的，我知道了。”
这通电话还没有超过二十秒，唐纳德便挂上了电话。
“怎么了？”梅蒂恩急忙问道，“不行吗？”
“不是。”唐纳德摇了摇头，“玛格丽特也想见你，就是现在。”
“哈？”梅蒂恩纳闷道，“现在？那她在哪儿？”
“她已经搬到了新校区了，在A办公楼七楼，你一上去就能找到了，因为那里只有一个办公室。”说着，唐纳德摆了摆手，“加油哦，我也要忙活了，一会到新校区还要开个会呢。”
“好吧好吧。”说着，梅蒂恩便转身推门准备出去。
“等会……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这时唐纳德叫住了梅蒂恩，“你以后或许不能再叫‘玛格丽特主任’了。”
“啊？为啥啊？她是不当主任了吗？”
“算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
夜里，梅蒂恩抵着寒冷的风来到了新校区办公楼A座。这里的路灯也是亮着清冷的蓝光，这让梅蒂恩有些不舒服。
这座办公楼有七楼，看来玛格丽特就是在最顶楼办公了，跟楼管说明来因后，梅蒂恩走上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楼层按钮。
“玛格丽特什么时候在这种地方办公了……”梅蒂恩自言自语着，看着电梯显示屏不断升高的楼层数。
这栋楼明显比新校区办公楼高大许多，旧校区那些就更不用说了，难不成老玛格是升职了吗？
梅蒂恩这么想着，电梯停在了七楼。
这里真的只有一个房间，而且走廊也比其他楼层宽敞许多。梅蒂恩走上红色地毯，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见到玛格丽特要说些什么。
“嘛，算了，就直接说我想离开这里吧。”想了半天的梅蒂恩还是摊了摊手，“面对玛格丽特反正也编不成什么吧。”
说着，梅蒂恩走向走廊尽头那唯一的大门。没有开灯的走廊上，两侧窗户映进来了新校区的灯光，把她的影子交汇在了一起。
只要敲敲门，那熟悉的“请进”声会又一次从门后响起吧。如此想到，梅蒂恩把手扣在了门上。
然而这时她发现，门上的牌子……
“喂……不是吧……”看到门上牌子上的几个字后，梅蒂恩后退了两步，盯着那个门牌反复确认。
但无论怎么看，这间办公室的门牌上的字，都是董事长室……法尔德皇家原素学院，董事长的办公室……
“是梅蒂恩吗？”
门后，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是…是的。”
“请进吧。”
梅蒂恩咽了咽口水，将手放在门把上，慢慢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办公室，而且精致地毯的那一端的书柜前只有一张总统桌，而现在在那里撑着脸坐下看着自己的，正是玛格丽特。
她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内衬是与以往不同的棕红色高领毛衣，一副要去正式场合的打扮……而且她，憔悴了许多。眉头上的皱纹在蓝色月光的映衬下清晰可见，原来精致打理扎好的长发现在也变成披肩的灰白。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梅蒂恩。”见梅蒂恩愣在了门口，玛格丽特轻轻笑了笑，“感觉过了好久呢，没能继续给你们上历史课真是抱歉。”
“没…您一定是很忙吧……”
“是啊……不过，进来再说吧。”说着，玛格丽特招了招手，“随便搬张椅子吧。”
梅蒂恩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并从墙边搬了张客椅坐在了玛格丽特的对面，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了，现在这间办公室真的只有玛格丽特一个人办公。
“您…您是……”梅蒂恩小声说道，不敢抬头去看玛格丽特，“您是升职了吗……”
“哈哈……”听到梅蒂恩说的，玛格丽特笑了笑，“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呢，我既是法尔德教学组的主任，也是你们历史课的老师，同时也一直是……”
“法尔德皇家原素学院的创始人。”
“等…等等……”梅蒂恩蒙了，抬头看向了玛格丽特，只是她依然在微微笑着，“那不是将近两百年前的事吗？”
“是啊……真的已经过了很久了呢，是我在当初，创立了法尔德这个地方。”
“可是……啊？”梅蒂恩面对爆炸而来的信息无法理解，她怎么也想不到法尔德竟然是眼前这个曾经给自己上历史课的主任创立的。
先不说身为人族的玛格丽特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光是自己在这里待了十年之久，却从来没从任何人口中得知玛格丽特是法尔德创始人这件事就让梅蒂恩很困惑。
“曾经，这里还只是一所小小的学校罢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原素研究机构。”玛格丽特没有回答梅蒂恩的困惑，继续说着，“随着时间推移，法尔德不断发展壮大，才有了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您为何……从来没有告诉我们您是创始人的事情呢？”
“因为过去的某一原因，我搁置了创始人的职位，去当了教师。而现在我因为某些必要，又回到了这个职位上。”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说道，“很遗憾，梅蒂恩，以后我可能没时间给你们上课了。”
“那…那现在有谁知道您是创始人这件事吗……”
“法尔德一些高层和唐纳德知道。”玛格丽特淡淡说道，“然后还有你。”
“……”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玛格丽特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直直地看向了梅蒂恩，“当初我和利恩洛德院长在校长室谈东西的时候，那个偷听的人是你吧，梅蒂恩。”
“啊！？”梅蒂恩身子一颤，椅子也跟着她向后退去，“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在全法尔德，能不被原素检测装置察觉到的，只有你一个，梅蒂恩。”这时玛格丽特的眼神移向一旁，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所…所以您找我是因为那件事吗？”
“不是。”玛格丽特缓缓说道，重新看向了梅蒂恩，“当时从声音的来源看，你应该在帮里维斯那些高年级偷考点吧，不过事已至今我也不会去追究什么了。”
“那…谢谢您……”梅蒂恩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她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自己和里维斯策划的事情这么轻松就被玛格丽特看破了。
“不过，你还是看到了我和利恩洛德谈论的那个……”
“我会忘记的！”梅蒂恩闭上眼钻了钻脑门说道，“我保证明天就忘了那事！”
“哈哈哈。”玛格丽特轻轻笑了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梅蒂恩，我现在只想和你谈谈……自从那天遇到你把你带到法尔德，已经十年了呢。”
“嘿嘿……”梅蒂恩也尴尬地笑了笑，微微看向玛格丽特，“但我还是回想不起来在法尔德之前的事就是了……”
“你是奥斯坦丁边境上那个小镇……在十年前那次侵袭后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在我和奥斯坦丁骑士团救出你的时候，你的眼神里对这世界只有憎恨……”玛格丽特双手相交看着桌面，慢慢说道，“但现在……”玛格丽特看向了梅蒂恩，“现在我想知道，你对这世界又抱有怎样的看法。”
“额……”梅蒂恩一时语塞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玛格丽特这个问题，十年前发生的事如今也只可能在梦里回想起来，“我对这世界的看法吗……”
“那我换个问法吧。”玛格丽特重新说道，“梅蒂恩，你这十年，过得好吗。”
“我这十年过的很好，也足以抹去过去的伤痛了……我感谢法尔德，也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梅蒂恩咬了咬牙，继续说了下去，“但…但现在……我想离开这里了。”
“是吗……”这次，玛格丽特没有像几年前那样呵斥梅蒂恩。她只是放慢声音，用最温和的声调说着，“理由呢。”
“因为…因为我觉得法尔德这个地方，还是太狭隘了，所以我想去大陆上旅行，去结识更多的朋友，去见识更多的事物……我不想就这么待在这里止步不前。”梅蒂恩眼神随便看向玛格丽特那边，这么说着。
“只是这样吗。”玛格丽特摇了摇头，“很遗憾梅蒂恩，我恐怕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可…可是为什么啊……”梅蒂恩哀求道，“虽然我没有原素但是我的能力也足够在大陆上旅行了啊……待在这个只以原素为基准的地方，我只能无数个日月在同一个地方止步不前，看着身边一个个人都离我而去，去向更遥远的地方，而留在最后的永远都会是我一个啊！”梅蒂恩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吗……我真的很想和他们一样，到大陆上去寻找更多的可能……”
“唉……梅蒂恩。”玛格丽特叹了口气，转动座椅看向了窗外，此时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那皎洁的蓝月刚好照进了这里，映在了她的脸上，“所以我才会问只是这样吗。”
“梅蒂恩。”下一秒钟，玛格丽特转了回来，双手放在下巴前，以最认真的方式看向了梅蒂恩，“我想听你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你离开这里最殷切的理由。”
“我…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的。”
梅蒂恩茫然地看向了玛格丽特，看着她坚毅的眼神。
“可是这已经…在那个森林看到的吗…不…都不……”梅蒂恩捏紧了拳头，缓缓低下了头，“我…我是想和艾什丽在一起，因为她想离开，所以我想跟她一起去冒险，我想待在她的身边……”
“你终于说出来了，梅蒂恩。”听到梅蒂恩说的，玛格丽特笑了笑，“这才是你离开这里最深切的理由，就像曾经讲给你听的那本书中的故事一样，你从那天开始，就已经梦想着和书中的主人公一起旅行冒险了。”
“不过现在。”说着，玛格丽特脸上的神色消失了，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梅蒂恩，“或者应该说是巧合吗……”
“‘她’真的出现在了这里，从你带着她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不同寻常的存在。”
“是…是吗，艾什丽的确很特殊呢。”看着玛格丽特的神情，梅蒂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不，梅蒂恩……”玛格丽特摇了摇头，看向了桌子上的一份报告说道，“这是你们这次的原素检测报告，这也是我这些天最关心的东西之一。但是，我所关心的内容却不在上面……艾什丽的能力，为什么是雷吉科夫的，梅蒂恩，你知道些什么吧。”
“啊…啊这个……”梅蒂恩眼神赶紧移向一边，“会不会是法尔德的机器出错了啊……”
“唐纳德说记录是你做的。”玛格丽特见梅蒂恩躲闪其词，便继续说道，“梅蒂恩……你们有什么原由，需要伪藏艾什丽的能力吗。”
“……”
见梅蒂恩沉默了，玛格丽特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U盘。
“这是利恩洛德今天给我的。”说着，玛格丽特把U盘插到了投影仪上，影像开始逐渐显现在了她们侧边的墙上，“梅蒂恩，我想给你看看这里面的内容。”
“这是，艾什丽第一次走上那台检测装置，所记录下的讯息。”
投影仪里呈现出的，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凄白墙上现在被投出了可怖的，完全没有规律的图案。
“梅蒂恩，你能看懂那些吗。”
“我…我肯定看不懂啊……”梅蒂恩颤颤巍巍地说道，“这就是一些随便乱画的涂鸦啊……”
“不，你知道的。”玛格丽特插着手指，看向盯着墙上的东西额头滑下汗滴的梅蒂恩，“因为，这是艾什丽的能力信息，在这世界上的表现形式……她的能力，你一定见过了吧，能说来听听，是什么吗。”
说着，玛格丽特关上了投影仪。梅蒂恩缓缓转向她，面露难色。
“虽然我想找理由说不知道的，但如今已经这样了……”梅蒂恩摇了摇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了玛格丽特，“抱歉，玛格丽特，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这是艾什丽的请求，她不想让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她的能力，这一点我是不能让步的。”梅蒂恩盯向玛格丽特认真说道。
“是吗，哈哈。”但是，玛格丽特面对梅蒂恩的强硬只是微微笑了笑，“那我就猜一猜，行吗。”
“只是猜的话……”梅蒂恩看着玛格丽特，她的眼神中带着和蔼的笑意，但同时也存在一些别的东西，反正这让梅蒂恩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应…应该没问题吧……”
“梅蒂恩，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历史课吧，第一课上的那个创世论。”
“记得……可是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在这世界诞生之前，彼与此是紧紧包融在一起的。”玛格丽特继续说着，“就如同最纯粹的混沌与秩序一样，包融在了一起……是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
“如果这么看的话……”说着，玛格丽特打量了一下梅蒂恩，“你和她，是不是也像彼与此一样。”
“什么意思……”
“彼此相互吸引，正是此缺少了彼的部分，彼缺少了此的部分，它们才会如此密不可分，这样天平才会趋于平衡，世界也才会趋于稳定。”玛格丽特看了看桌子上的报告，说道，“而此与彼，两者又是完全相反，完全相对立的存在。”
“既然你们能互相认可……那艾什丽会不会是和你完全相反的存在呢。”
接着，玛格丽特眯着眼看向了呆坐着的梅蒂恩。
“在这个以原素为基轴的世界上，如果可以用没有任何可能性来形容你，那么艾什丽，会不会拥有这世界上所有的可能呢？”
“……”
“哈哈哈。”见梅蒂恩完全呆住了，玛格丽特笑了笑，“但那怎么可能呢，我无法想象那是多么庞大的力量，梅蒂恩……”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梅蒂恩也瘫着脸强挤着笑了出来。
“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在这时，玛格丽特的眼神突然凝重了起来，“也许就不能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美好了。”
“什么？”看着玛格丽特的脸庞，梅蒂恩疑惑道。
“因为艾什丽的能力信息，那些乱码，不是第一次在这世界上出现。”
“啥？啥意思……您的意思是曾经也有和艾什丽能力一样的人来过法尔德么？”梅蒂恩赶紧问道。
“在我遇见你的前两年，有一个旅行者来过法尔德。”玛格丽特望向窗外，缓缓回忆道，“当时正值新的设备问世，很多人来到法尔德参观，其中也包括那个人。”
窗外月光凄冷，风也一直让窗框作响。
“那是个十分奇怪的旅者，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没在来宾名单上做下任何信息。她当时穿着一身白色的风衣和浅灰色的斗篷，身高也大概只是法尔德低年级学生的身高。她也是纯白色的长发，扎着一个奇特的立方体头饰。她有一只眼睛受伤了，缠着绷带，另一只眼睛则是冰冷得深彻到底的星蓝色……”
“研究部门的人员当时并没有在意她，因为这样的旅行者虽然奇怪但在大陆上也随处可见……只是，她不顾研究人员的反对也好奇地走上了那个新问世的原素检测装置……”
梅蒂恩认真听着，不敢漏掉一个字。
“然后……就发生和艾什丽去检测时同样的事了，那些混乱的信息……”玛格丽特没再说下去了，她慢慢转向了梅蒂恩，“在她离开后，法尔德就一直在大陆上搜寻她的讯息，但无论怎样都没有结果，破译那些乱码也是……”
“所以……您是想告诉我什么呢？”梅蒂恩这时问道，“那个人……很危险吗？”
“虽然当时我不在场，但是听那些研究人员说过，那个旅者的眼神虽然冰冷，但是她很和善，言行举止也符合礼节。”
“是吗，和艾什丽不一样呢……虽然艾什丽平时比较冷漠，但是感觉她紫宝石般的双眸却很温暖呢。”梅蒂恩自言自语道。
“只是…无论是那个旅行者也好，还是艾什丽也好，我只是感觉……”玛格丽特望向梅蒂恩说着，“现在的世界，已经产生无法理解的变化了，对我们的未来来说。”
“那…那个……”梅蒂恩这时想说些什么，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如果说出来了那些在未来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在暴露艾什丽的能力，即便是玛格丽特，梅蒂恩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世界存在着那种力量。
“怎么了吗？”玛格丽特打量着梅蒂恩问道。
“不，没什么……”
两人沉默几秒后，玛格丽特先开口了。
“果然是这样吗……”她从梅蒂恩的眼神里还是看出了什么，淡淡说道，“你们……已经知道未来了吧，从艾什丽的能力里。”
梅蒂恩被振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也向后倒去……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也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梅蒂恩死死盯着玛格丽特，而她也十指相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从最初遇到玛格丽特梅蒂恩就有一种感觉，这个老女人仿佛能读取他人的内心一样，只是几个眼神的触碰，无论曾经做过的任何事都瞒不住她。
而现在，面对眼前的玛格丽特，梅蒂恩只感觉一阵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您…您和我谈这么多只是为了探取关于艾什丽的情报吧……哪怕只有一点……”梅蒂恩半指着玛格丽特说道，但还是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神。
“我说过了吧，梅蒂恩，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玛格丽特失望地摇了摇头。
“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法尔德的未来……”梅蒂恩向后退了一步，“但艾什丽能做到的，可远远不止预知未来那么简单，而且那种能力是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
“唉……梅蒂恩。”玛格丽特也缓缓站起身来，然而她只是背对着梅蒂恩，抬头看着那黑色松木做成的书柜，“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就算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未来，我也不想知道了。”
说着，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看梅蒂恩。
“因为，只有‘你们’可以做出改变，无论你们看到的那个未来是好是坏，就算我现在知道了，也毫无意义。”
“……”
“梅蒂恩，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玛格丽特扫过一遍书柜，拿起上面的一本书转回身来，“你觉得，命运是被这世界安排好的吗，你认为，我们不断所做出的选择，是世界所给予的唯一么。”
“不…我认为不是这样的。”梅蒂恩紧握拳头摇了摇头，“一个人有无尽的可能性，有无尽的可能性就会有无数的选择。我们的命运由我们自己的双手握紧，绝不会是世界安排好的……就像…就像是我们所制定的计划或者目的那样，我们是通过自己的选择才会达到无论好坏的结果，这怎么能说是世界这种抽象的概念所给予的呢……”
“我当初建立法尔德时，也是这么想的，梅蒂恩。”玛格丽特向梅蒂恩微微笑了笑，皱纹浮现在了她苍白的脸上，“但现在我明白了……你和我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对于我们的一生，的确存在着无数的选择……但我们始终只能在众多选择中选择一个。”玛格丽特把书放到桌子上，重新坐了下来，“有些选择平平无奇，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就像你准备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一罐咖啡，又或是在餐厅里点一块三明治一样……”
“但是，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选择，可以颠覆未来的走向，而且那些选择往往都没有回头的余地。”玛格丽特托住下巴，凝视着梅蒂恩淡淡说道，“那些选择甚至连你自己也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到来，只有在时间结束掉你不得不做出的抉择的最后一刻，你才会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
“梅蒂恩，我们所做的，始终只是单线的选择……这世界给予我们的一生，永远只有一条路，而我们无论怎么选择，所呈现的蓝图只能是一条轨迹。”说着，玛格丽特微微低下了头，“而这唯一的道路，就是世界所给予我们的命运。”
“……”
“如果这就是你当下的选择，梅蒂恩，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能去阻拦你了。”玛格丽特说着，拿起了之前的那份原素检测报告，“去参加我给你安排的毕业考核吧。”
玛格丽特摆了摆手，示意梅蒂恩可以离开了。
“谢谢您……玛格丽特主任。”梅蒂恩上前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退向办公室的出口，“我离开这里后，一定会认真做出每一个选择的……”
正当梅蒂恩准备走出玛格丽特的办公室时，她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只是这一次，比以往更疲惫。
“不，梅蒂恩……你们的选择，早就已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