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动 手 8（1 / 2）

他心中不由的一声长叹：旧房老屋，一砖一瓦，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啊，从今起，此后余生我只有在梦里才能回这个地方了。

或者事不成，他只有成为鬼魂才能回到这里。

他又看看那三把尖刀，全被他磨得闪亮，昏暗中发出寒光。

他换上做木工活时常穿的旧衣，试着将三把刀分开插在腰间前后，在小腿上绑了一把小的，反复行走察看是不是误事，折腾好久才停下来。

他又取出翻墙用的绳梯，在自家的院墙上试验了几次，查看是不是有不结实的地方。

这时，他闻到了肉香。

陈正南立刻赶到厨房，将煮好的猪肉捞出，用菜刀改了喂狗的几块，放在一边冷凉，自己就着大饼吃了一块。

吃饱了，他才将剩下的切好，用油纸包了，和大饼一起放包袱里，留着路上用。

之后，他便吹了灯，挨在床头睡下。

尽管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但也要睡，只有睡好了，后半夜里他才有体力。

陈正南在后半夜里醒来时，已是三更时分。

他点了灯，再次检查了包袱，放好，又试了试身上的三把刀，便从柜子上取出那包鹤顶红，撒在那三块肉上揉搓了一番，包好揣在怀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出去冼了手，拿了绳梯、火折、短腊，关上门走出院子。

四下里一片黑暗，死一般的静寂中狗叫声从远处传来。时而，某处发出“扑扑”的动静，恍若神鬼之声。

陈正南在黑暗中站了片刻，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便寻准了方向朝着林家走去。

果然，尽管他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林家大宅，还是被院里的狗感觉到动静，有一只狗发出轻微的一声吠叫，呜呜着。

陈正南立刻屏住呼吸，纹丝不动靠墙伏着，全神贯注辨别院中狗的位置，直到院中的狗再没有声息，他才轻轻地将三块肉先后抛进院里，然而静听院内的声息。

第一块肉落到院里时，有两只狗同时发出吠叫，但很快便发出争抢之声。

后面两块肉都抛到院里后，院子里便只有狗儿贪食和咀嚼的声音。

陈正南伏在黑暗中，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活到十七岁这个年纪，最可怕的场面，最艰难的面对眼看就要摆在自己面前。

说不害怕，那真的是欺天之谎，他害怕，害怕得很，因为他的腿已经开始发抖！

前面的路，不知深浅，自己死活也是未知。

自己能不能大仇得报，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或是今夜里被人伤了、反杀了，或是被人捉了，关进监狱，或是明年秋天杀头，这所有一切都不可知。

此时此刻，自己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回头是岸。

可是，自己愿意回头吗？陈正南在黑暗中最后问了一次自己。

思忖良久之后，他还是摇了下头。

眼下，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而且一定要走到底，无论他前面面临什么！

我已经出发，只能向前了，该来的一切你们都来吧！他在心里呼喊。

恍然间，陈正南忽然沉睡中醒来一般，发现自己深处的黑暗中，一切全都清晰起来，静听院中那两只狗，已经没有任何声息。

他知道，它们全都死了。

陈正南向后退了两步，往墙上抛绳梯，搭钩挂住墙沿发出很响的声音后，他立刻停下来，静听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人被惊到，他便攀绳梯上了墙，伏在墙头上看着院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