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获8(2 / 2)
奔于苍郁林莽之中,陆川闻后有怒吼之声,不过淡然一笑耳。
今之陆川,已不再稍畏独孤离矣,且彼亦不惧与独孤、令狐二族结怨。
盖此二族,早视陆府为仇雠,既如此,又何必拘泥于无益之行?
陆川之身姿,犹猿猴灵动,于繁茂林间穿梭自如,如是者约一盏茶工夫,乃止步安身。
四顾环视,遂于巨木之下,跏趺而坐。
未几,陆川至斯地不久,林木摇曳之声复起于遥端。
继而,宇文峰与廖思之身影,亦现于陆川眼前。
“诚所谓一帆风顺矣!”
宇文峰甫一落地,不胜欢笑,遂以敬佩之目光视陆川,嘿然笑道:
“此次果择人而事,陆川兄台修炼之速,实乃惊人,不过四月之期,自锻体八重跃升坤元之境。”
“偶然而已,何足挂齿。”
陆川淡笑,未多置喙。
“吾等且先分此战果。”
宇文峰笑而解其背负之衣,谨小慎微置于邻石之上。
衣内藏三幼赤阳狮,周身尚带血痕,正蹒跚爬行,其娇小之态,惹人怜爱。
廖思虽少女一枚,目中光芒闪烁,母性天成,似为此景所动。
“陆川兄功高,汝可先择。”
宇文峰笑言,一侧廖思亦微微颔首,显无异议。
陆川闻之,并未虚让,伸右手,轻触三兽。
三兽似感有人近身,皆蜷其躯,憨态可掬。
陆川之手掌于三兽之躯徘徊良久,忽于左侧首兽停滞,凝视之,目中精光闪现,遂拥而起,笑言:
“吾欲此兽也。”
“陆川兄,此兽观之,似为三兽中最羸弱,养护或有难,何不另择?”
宇文峰与廖思见其选,皆愕然而言。
“无妨,即为此兽。”
陆川笑而摇头,非故为此举,盖因先前右手循抚三兽之时,独触此兽,掌中之神秘玉符微震矣。
玉符常静,主动示动者稀,凡有此举,必遇非常之物也。
陆川俯视怀中尚未睁目之赤阳狮稚幼,虽凭其明察,实难辨此兽有何特异,然终决信于玉符。
“此稚幼应有与众不同之处欤?”
陆川怀兽,心下微疑,自语如是。
战利品分毕,陆川等三人面庞皆洋溢欢笑,即便是廖思,其脸颊亦闪烁欣悦之色。
彼参与猎兽,初衷仅欲取得佳绩,以扬廖家堡之名耳,未料今日竟获此丰盈之果。
较之赤阳狮稚幼,其余狩物实乃细琐矣。
“吾等亦启程往上焉。”
宇文峰谨慎将稚兽拥入怀中,笑言之。
陆川颔首赞同,虽尚缺二枚身份名牌以满条件,然于彼而言,此非难事也。
“吾不往矣。”
一侧,廖思沉思片晌,忽摇首言之。
陆川、宇文峰闻言皆愕,继而目视廖思怀中小兽,若有所悟而颔首。
能育至乾元境之赤阳狮稚幼,其价无量。
倘其能携归并精心驯养,日后廖家堡则添一头乾元境赤阳狮以为护,于彼而言,实为莫大之福泽。
毕竟,即今廖家堡内,仅有一人达乾元境初期尔。
赤阳狮之稚,甚易惹人觊觎。
此事一旦外扬,独孤、令狐二族必不肯甘心矣。
陆氏与血刃馆者,皆有所恃,非极度畏此二族,而廖思之廖家堡则异于是,尚未能与独孤、令狐二族相抗也。
故其拥稚之事,不可泄,不然,则恐为廖家堡招灾引祸焉。
陆川轻声曰:
“吾等自当为尔保密。”
“感谢之至。”
廖思感激望陆川一眼,复以俏皮之态笑云:
“日后若暇,欢迎二位莅临廖家堡游玩,吾必盛情款待。”
“善哉。”
宇文峰亦笑而颔首。
见二人无异议,廖思遂不复赘言,辞行后,匿小兽于隐秘,其身矫健跃上枝头,犹灵敏之雌豹,疾驰向林外遁去。
“行矣。”
目送廖思远去,陆川挥袖转身,速向林深处进发,宇文峰紧随其后。
入林深者,人数寥寥,且各怀绝技。
然此等技艺,在陆川坤元之境前,难成大碍。
终,余下之身份名牌,皆为其顺利取得。
冬阳煦而不烈,人心旷而神怡。
猎兽场周,人潮如涌,接踵比肩,目力所及,皆乌泱之众。
场中高台,若峰置巅,万目睽睽,聚焦焉。
“时日已至,参赛诸子,想应登台在即。”
陆氏族席间,陆战微阖双眸,眺望高台,低语自语。
“父毋忧,陆川之能,非遇独孤氏独孤离,取十数名牌,当非难事。”
陆肯侍侧,笑语宽慰。
陆战闻此,颌首微笑。
方敛思绪,猎兽场中,欢声雷动,随之视之,只见高台之上,数影翩然而至。
其中熟稔之姿,令其暗暗心安。
台上,陆川与宇文峰并肩而立,环视四周人海,皆惊叹不已,云云盛况,非比寻常可见。
陆川等腾跃登台,未几,数位司仪裁判急趋而至,验其名牌数目无误,而后退避。
陆川二人立足台未久,不远处又有二影凌空而至,现形石台,铁青面色与怒火眼光,瞬时投向陆川、宇文峰。
于独孤离、令狐莹之怒目而视,陆川、宇文峰相顾一眼,反以嘿笑对之。
“吾岂容尔等安然携幼而去!”
见二人笑态,独孤离心火更炽,遂蓦然转身,面对独孤、令狐二族观席,高声呼曰:
“诸位,吾与莹妹林间偶遇赤阳狮重伤及其新生三稚,吾二人与其苦斗良久,方令其毙命。”
“孰料关键时刻,陆川、宇文峰突施暗袭,夺三幼而去,恳请为吾等主持公道!”
独孤离之突喝,令众人皆愕,继而闻三头赤阳狮稚幼,全场立时鼎沸。
“何哉!?”
观席之上,无论独孤、令狐二族,抑或陆战、纪魏诸人,皆猛然起立,面色大变。
赤阳狮之威猛,彼等知之甚详,三幼者,未来之三乾元境强者也,此力无论于哪家,皆不可小觑!
“三头赤阳狮幼乎!?”
独孤栢面赤于瞬,与令狐秋交换眼神,眸光一闪,随即严辞峻色,正色而言:
“真有此事邪?”
巨台之上,陆川与宇文峰面色微澜,未料独孤离竟至颜面尽弃之地步。
“赤阳狮原已身受重伤,岂能以目遇之先后定其归属?”
“若依此理,吾明日至深山一行,凡入吾眼之妖兽,皆归吾所有,后有捕之者,必偿吾之损失!”
宇文峰目露阴霾,旋即朗声冷嘲。
宇文峰之强词夺理,引得场上一阵讪笑,继而众人颔首,彼言亦非全无道理。
赤阳狮本无主,按理而言,能得其幼者,便是有能之人所有。
“勿需巧言令色!”
独孤栢面色一沉,呵斥道。
独孤栢声落,不远处,纪魏猛然一掌击于石椅,力道狂猛,石椅立时粉碎。
他握腰间宽刃,语带寒意:
“独孤栢族长,汝族之言为真,吾族之语便为诡辩乎?”
“莫非以为吾血刃馆可欺耶?”
“天地灵物,缘分所致,何来抢夺之说!独孤老丈,行事切勿过分。”
陆战淡然言之,言间,陆天窥见其手掌微颤,乃激愤所致。
赤阳狮幼之事,使陆战亦难持冷静矣。
见陆氏与血刃馆径直并肩而立,独孤栢目色微沉,随即声若寒冰,言曰:
“赤阳狮固乃无主之兽,然无论如何,独孤离等人亦有所付出。”
“最终之利,却被尔等囊括,此事即便今日尔等二者联袂,亦须向吾等有个交代!”
闻独孤栢之辞,今日似已心意坚决,料其绝不甘心幼兽安然落入陆氏与血刃馆之手。
“交代?难道欲将幼兽复取回耶?”
纪魏面上刀疤如蜈蚣蜿蜒,语带狰狞。
“纪馆主,事态若僵,于双方皆无益,盍如此,既言比试,不妨以比试定幼兽之归属,胜者得之,何如?”
气氛紧绷之际,令狐秋忽出言提议。
“仅凭一言,便欲夺幼兽,世岂有此等便宜之事?”
陆战蹙眉,冷笑言。
独孤离与令狐莹均为两家翘楚,前者或已步入坤元之境,宇文峰处尚可商榷,陆川则恐非独孤离敌手。
“吾以血木庄为质,若比试之中,独孤离败于陆川,血木庄即归陆氏所有”
“反之,若败北者为尔等,则需将幼兽交付独孤氏,陆战,汝敢应否?”
独孤栢目露精光。
“血木庄邪?”
闻斯言,非惟陆战、纪魏二人愕然,即连令狐秋亦为之一窒。
盖血木庄以产异木“血木”闻名,实乃独孤氏庞大产业之一部。
而今,独孤栢竟以此庄为赌,诚令人惊诧。
然此讶异之情,瞬息即逝,盖因此局赌斗,独孤氏胜算颇巨,世人皆知。
陆战面色微变,显然对此豪赌心生震撼,旋即轻轻摇头。
虽赌注诱人,然其获胜之机,渺茫矣。
陆川天赋卓绝,惜乎修行时日尚短,较之独孤离,胜负之数,难言乐观。
“父兮,勿若为此。”
陆战背后,陆肯、陆天、陆熔三子面现犹豫,终咬牙低语。
为一赌局而舍赤阳狮幼崽,未免舍本逐末,大为不值。
陆战闻三子言,内心叹惋。
方欲辞拒,石台之上,忽有一声朗然,如雷贯耳,众人闻之皆震。
“善哉!陆氏受之!”
忽焉朗笑,猎兽场微寂,继而诸目惊疑交加,皆聚于台上陆川。
“荒唐!此事非同小可,岂可轻率!”
陆战亦为陆川此举所惊,随即沉声言之。
彼以陆川少年心热,难忍对手之激,是以应此阵耳。
陆天等侧立者,眉亦蹙起,显然不明素来持重之陆川,何以突有此言?
“祖翁,信孙!”
陆川直视陆战,面对众多疑色,郑重而言。
陆战观陆川之眼,眉不自觉紧锁。
陆川真有胜独孤离之策耶?
然当今之独孤离,或已步坤元之境,陆川欲胜之,则必先具坤元之力,此事可能欤?
陆川修行时日,仅一载有余,一载之间达锻体九重,实乃过于匪夷所思!
即便陆氏宗族中名声显赫之陆坤,亦耗近二载方入坤元之境。
“陆战,观今日之你,似失昔年锋芒,一少年敢迎挑战,汝反踟蹰,诚使人失望矣。”
见陆战犹豫,独孤栢淡然嘲之。
然而,于其讪笑相激,陆战弗顾也,首微倾,视身后陆天、陆肯及第三人曰:
“尔等意下如何?”
闻斯言,三人皆现踟蹰之色,理度之,此赌虽彩头丰渥,然涉险过甚。
然心深处,贪望暗生,盖盼兽庄兼得也。
“陆川素性持重,此等鄙陋激将,于彼显然无效。”
“然其必知独孤离已入坤元之境,既知而犹敢承之,是必有所恃,非吾辈所悉之底蕴矣。”
陆肯沉吟低语。
“若父欲一搏,不妨试之!”
陆肯言末,陆战深吸气,目微阖,俄而复张,沉静如初。
视独孤栢,淡然言曰:
“独孤老丈既有此豪情,陆某家今次便与君周旋一番!”
“陆川,此事付汝。”
陆战回首,凝视陆川,缓言而出。
陆川闻此,面上亦绽微笑,微颔首,望向不远处独孤离,唇边笑意渐寒。
“汝诚欲与独孤离较技耶?”
一侧之宇文峰,面带忧色而言曰,虽闻陆川亦入坤元境之惊人讯,然于二人交锋之事,亦非极度乐观。
盖无论若何,独孤离修行时日已久,各类武技,想必已达至极为纯熟之境矣。
“子以为此刻尚能悔乎?”
陆川笑而复言,遂以布裹赤阳狮幼崽递与宇文峰,嘱之曰:
“为吾暂看顾之,以免交手之际有所闪失。”
宇文峰无奈颔首,谨小慎微接之,拥于怀中,状若乳母,观之甚觉诙谐。
原定之猎兽大赛,因此突变不得不暂告中断,然众人得观陆川与独孤离之争锋,多感满意。
且此番较艺,又交织陆、独孤二族之对立,能亲睹此豪赌,实为此行不虚也。
原登石台之其他参赛者,此时皆退后数步,让出广袤之地。
一裁判步入场中,以主此番较量。
陆川步履从容入赛场,万目睽睽之下,其心反趋宁静。
此次较技,于陆氏家族而言,意义殊深,非止乎赤阳狮崽之得失,实系乎陆门颜面矣。
陆川深知此赛对家族之重,故毅然承担其责,自信满满,誓取此关键之战之胜!
独孤离扭颈微动,面色阴郁步入场中,目视陆川,狠厉之色隐现。
“吾必令尔一败涂地!”
独孤离立于陆川前,语带寒意。
面对独孤离之凛凛威胁,陆川但笑而不驳,态度轻松,不以为意。
“双方各就各位,比试启!”
裁判见二人皆已就绪,遂举掌骤落,高声宣告。
裁判令下,独孤离面色更添冷厉,身周玄力光泽浓烈闪烁,其玄力波动之强,显然非锻体九重所能及。
“坤元境矣!”
观者四周惊叹连连,见独孤离如此展现,独孤栢面上亦露得意之色。
然则,其面庞之上微笑未及盛绽,渐次滞固焉。
盖因彼睹陆川之躯,亦始现玄力光华闪烁,此等浓烈之波动,竟毫不逊色于独孤离也!
“陆川亦达坤元之境耶?”
陆川身周玄力涌动之际,全猎兽场为之轰动,众目睽睽之下,皆现惊诧之色。
独孤离位属坤元,众人非甚讶异,然未尝料及,陆家半年间鹊起之陆川,竟亦至斯境!
陆家所处之地,陆战手中茶盅砰然落地,碎屑四散,瞠目结舌间,但见场中少年之影,口唇颤动数番,竟哑口无言。
陆肯、陆熔视线不谋而合,俱落于一侧陆天身上。
面对二人之注目,陆天面带勉强之笑,腿上紧握之手颤栗不已,胸中涌动无比自豪之情,激荡全身,颤不能已。
侧立之陆姗、陆力等陆家稚子,早瞠目结舌,眸中神采,隐含狂热之色。
陆肯目视前方之陆战,低语曰:
“父兮,吾陆氏终出一旷世之才矣!”
陆战默然颔首,颤手轻拭衣上水痕,继而仰首,微吸一口气,老眼微润,声带沙哑而言:
“天公有鉴!”
遥处,独孤栢面沉如铁,徐徐落座,双眸隐现杀机,陆川之速成,使其心生莫大惶恐。
于场外之惊叹嚣声,陆川殊无分神,双眼炯炯,直视前方独孤离。
玄力似水波,缓绕周身,潺潺流淌。
“陆川,此刻得意,未免早矣!”
场外喧嚣盈耳,独孤离闻之颇感不适,遂足下疾踏,步伐突进。
双手呈异样弧度曲张,十指吞吐,若毒蛇摇头,加之玄力催动,双掌破空之际,风声咧咧,锐响连连。
经林间初战,独孤离心中原有之轻视陆川之意尽去,是以出手便是其所擅武技,威势惊人,观者无不颔首。
面对独孤离凌厉攻来,陆川面容肃穆,然并无退让之意。
凭其眼下实力,足可与独孤离正面相抗!
心动形随,陆川双掌微扬,六合掌式瞬展,掌风刚烈,挥洒间犹如无影漩涡,近地尘埃,尽皆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