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1(1 / 2)

陆川竭力启眸。

重若千钧之眼皮稍启,瞬时,简素而肃穆之室映入眼帘。

此熟悉之景令其愕然,继而急转首,果见室中男女二影,对坐案畔。

陆川望见那二影,急忙振作精神。

“川儿,尔醒耶?”

女子首回望,见陆川睁目,欣然言之。

女子衣饰略显朴质,年岁约莫三十许,颜容秀丽,给人以温柔娴静之感。

此乃陆川之母,王嫣也。

“技未精而与人较,自取其咎!”

坐于妇人身侧者,乃一介看似年近四十之男子,体态稍显瘦削,眉宇间隐露锋芒。

然似有伤病在身,面色苍白,锋锐之气为之减半。

此人即陆川之父,陆天。

对于素来严苛之父,陆川心怀敬畏,缩颈之余,又不甘言道:

“孰使彼辈,于吾前詈父为庸…”

语间,陆川抚胸,痛楚仍未消,不由恚恨之情,溢于颜表。

今日原为陆府试炼之日,彼亦往小试牛刀,因仅修炼半年余,故成绩平平。

对此,陆川并未太过介怀,倘若时日与条件相同,自信不弱于人也。

试毕,陆川方欲归宅,忽遇素来不睦之徒。

初欲置之不理,终难忍其刻意挑唆,怒火中烧。

少年心性使然,陆川遂不暇思索,挺身而出。

其结果昭然若揭,一顿拳脚加之于身,乃至昏迷不醒矣。

“陆牛,尔待吾铭记此仇,来日不令尔首如豕形,誓不为陆氏子孙!”

陆川咬牙切齿,陆牛乃此事祸首,亦为其心中首要仇雠。

盖因双方父辈嫌隙颇深,故陆牛屡屡寻衅于陆川,今日之事,不过冰山一角耳。

虽愤恨交加,陆川旋即神色黯然。

陆牛固然可恶至极,然无论何如,此人已至锻体四重之境。

此等成就,在陆氏晚辈中颇为出众,较之陆川锻体二重之修为,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修行之道,始于锻体,万物之始,皆源自本身。

人之躯体,本为天地间最为玄妙难测之物。

所谓锻体,简而言之,即锻炼肉身,使之渐进强化。

及至内外兼修,筋骨髓质达至某种程度,便能孕育玄力之种。

唯有人体自然而然生出玄力之种,方能迈入修行之门,成为真正之修者。

锻体之道,分九阶次第,初之三阶,效验未彰,唯令身躯健硕,体质稍增耳。

及其进至第四阶,曰锻肤,始渐显修行之益。

达此境者,肤若木石,坚不可摧,力速兼备,俱得大进。

陆牛正居此境,而陆川仅修至锻体二重,自难望其项背。

然二人年岁相若,何以差距悬殊?

此非天资之别,盖因锻体初期,天资非首要,世人皆可修行,所至之重,则视各人根柢及机缘而定。

至于锻体九重之途,实艰辛非常,盖需屡试极限,身乃日强。

然此试探极限,亦是对人潜力之榨取。

榨取之后,若无善后滋养,身躯恐因劳损过甚而伤,届时非独修行受阻,反致遍体鳞伤。

是以锻体之行,必辅以滋补灵药,以调养身躯,方可续进。

惜乎此类药材,多价值不菲,家境贫寒者,诚难承其重矣。

陆牛之所以能越陆川两重境界,非独以半载之功深于彼,实则因其父执掌陆门财资之故。

反观陆川,则缺此等鸿运,无灵药滋身,修行之速,自是远逊于前。

室内,陆川之低语既闻,陆天案上之手忽紧握,面色一沉。

王嫣在侧,见状急以目示陆川,陆川遂缄口。

“无需与人争一时口舌之快,潜心修行,人言自息。”

陆天手一挥,言曰:

“嫣,取那炎柳予陆川,得炎柳辅助,其修行或可加速,距族比仅余半载,若再不勤修,往亦惟辱耳。”

“夫君,炎柳乃君疗伤所必需…”

王嫣闻言,一时愕然,继而急言。

“吾身已残,疗之无益,此后,吾将力寻灵药以助陆川。”

陆天摇头,自嘲一笑。

“父非残躯,父昔年实乃陆家中除祖父外之最强也!”

陆川闻此,面赤而言,其心之中,父乃最为崇高。

陆天拳不自禁紧握,容颜间忽现痛入骨髓之色,俄而,起身踉跄,疲态尽显,向室外踽踽行去。

“嫣,为儿煎药,吾伤无碍,经年累月,一株炎柳,复有何用?”

其背影透着几分萧索,室内王嫣见之,双眸倏红。

昔年昊阳镇中英姿勃发之男,何曾想竟沦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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