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世界的邀请函（1 / 2）

深夜的街道外还有几点醺黄的灯火亮着，偶尔有个满身颓疲的路人趿拉着走进巷子。

白聿将靠背椅拖到铁门前。大门敞开，他关闭室内所有灯光，坐到椅上无声地瞻瞩前方寂寥立在夜色中的高杆路灯。

半晌，他从另一侧的衣袋里摸出亮银的扁烟匣，抽出其中一根，就着匣盖上的燃烟口，点火。

䶩齿微启，混浊的烟雾运裛在他周身。晦暗不明的环境下，白聿伶俜的似个游荡的孤魂。

黑暗中，他的眼睛无焦距地盯着角落里的某处发呆，空洞的眼神就像只蛰伏在黪黩，等待吞噬行人的怪物。

“呵…”死寂的房间响起一声突兀的笑。

笑声刚开始笑得压抑又诡异，接着那笑声愈来愈大，愈加的癫狂。

回看他这半生，从辉煌、光鲜，人人称羡，嗖地坠入万丈深渊…直至再无地可落。

好似被上天随意操控的玩偶般。

12岁，他以超乎同龄人的天赋越级入读卢塞塔皇家学院最杰出的王牌分院，之后蝉联三年学生部副部长，多次登报I.F.C杂志。

天之骄子一词形容他，都显得逊色。

或许听起来尤其自夸，不过这确实是当时的杂刊主编尤莉为他亲自提笔的标语。

那时，他恍若一枚能改写世界的黄金齿轮…只是命运的鸿流倾轧而下，白聿才大悟，原来他不过是只可悲又沾沾自喜的蜉蝣。

16岁的时候，他突然被诊断出患有法布雷病:

一种十分罕见的X染色体连锁遗传的鞘糖脂类代谢疾病。患者无法正常排汗，手指和脚趾会伴有剧烈的疼痛，甚至肝肾和大脑都受到影响。

托罕见病的“福”，这四年以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因饱甞剧痛而自残的痕迹。

查出患病后不久，他在老妈的劝说下半推半就肄业，被接到灵裴市外的外婆老家休养。

过了一年多依附他人的生活，白聿最终力排众议。约两年前他独自搬回灵裴市，用单薄的可怜的积蓄，在玛门区租了间廉价的出租屋。

刚开始，白聿想的是先找份工作维持生计。

但很快就发现，辛苦得到的酬劳根本不足以填补“法布雷病特效药”这座无底洞。

而后，机缘巧合下，他被引路人带入地下王国的世界。

那里鱼龙混杂，多为穷凶极恶之徒。武器和致幻药粉泛滥，最深处的拍卖行还屡有倒卖活人及活人器官的传闻出现。

但架不住政府官员与它利益交臂，牵一发而动全身，几十年来无人敢出头剿灭。

黑市于灵裴发展至今，在不同区皆有分部，玛门3个，里绀2个，明图4个…

其中都有各自的规定和管辖者。当初白聿被带进位于里德尔商业街的地下黑市，那里的老板是个矮胖的马萨人。

他们正在招募能躲避联邦警察耳目的“猎犬”，形象和善，做事机敏。佣金按每笔12％计算。

毫无疑问，白聿替自己争取到了。

此后他作为黑市成员游走在世。不必再忧愁治病费用，偶尔遇见几个不长眼的街头混混，他也能凭借黑市的威名吓退对方。

只是，高薪职业风险也高，所以白聿这个瘦杆有时也会懊惘一番。

指间的烟已接近殆尽，白聿还消沉在潮水般的回忆里。

蓦地，一只通体油黑的鹘鸦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它那双赤红的眼睛在魆雾中显得尤为骇人，黑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白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