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卦者 15（1 / 2）

尽管那帮狗腿子在朝堂上的反应相当激烈，面对李傕郭汜的“强势募捐”，公卿们还是相当踊跃地掏了钱。有些精明的世家托商队搞来了不少农具和耕牛，在这个世道这些东西恐怕并不便宜，还有人甚至捐出了宗族当中一些靠近京城的田产。

只因后来皇帝也亲自放出话要搞屯田，江山社稷君臣大义往明面上一摆，就算是图些虚名，也值得他们稍微出点血的。然而比起他们先前侵吞的，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自那日朝会以后，长安城中的风气悄然间发生了某些微妙的转变。出行拉车用的高大骏马被替换成了杂毛的驽马，有些甚至干脆换成了驴。官员们的朝服也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偶尔还遮遮掩掩地露出一角缝补的痕迹。

别看对彻查百官，收缴赃款的提案驳斥得起劲，他们终究还是没敢进一步试探两位西凉军阀的底线。各自交出了单以俸禄来看，相当不菲金额的捐赠之后，自然要做出一副拮据的样子。背地里做什么勾当无论，明面上撕破脸皮之前还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年轻的皇帝自然不会忽略了这些细节，看向百官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戏谑，几个月来，他暗中操纵着影卫早已把他们的家底查了个七七八八。其间的矫揉造作和蝇营狗苟，全都一览无遗。

他自幼伴读于太子身旁，接受着皇家威仪的熏陶，只觉得皇帝应当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董卓进京以后，将如傀儡般的幼小的他安置在皇位上，他以为窃居了这滔天权势的董卓，也定能为所欲为。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大错特错。那些“忠臣”所效忠的，只不过是这个能带给他们特权和利益的权力机构，而非这汉室江山，更不是他刘氏一族。愤怒驱使着他恨不得立即让影卫将这帮利欲熏心之徒全部杀光，仅存的理智却告诫他还要从长计议。

二品及以上官员的底细他早已查遍，也不曾发现什么谋划的痕迹。尽管仍有些忠肝义胆之人的言行令他稍稍宽慰，源自血脉中的冷酷与多疑却始终让他紧绷着一根弦。终于有机会真正把握住权力的他，是绝不会松开的。

时间已至年底，樊稠张济两位将军已经各自领军，前往潼关以西的大片平原上筹划屯田了。西凉进京勤王的兵马还没有丝毫动静，窝在房间里紧锁着门窗的我，吸着刺骨的凉风，却是越活越年轻了，因为我已经快要被冻成孙子了。

“喂喂，你都窝在房间里三天了，快去干点正事儿啊，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多危急吗？”

天冷了，那些藏在影子里的暗卫们似乎也开始有些懒得出门了，一定是我精湛的演技成功骗取了那小皇帝的信任吧。才不是因为身体和脑子都懒得动弹，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在做的。

“不去，黄巾贼现在都窝在家里猫冬呢，哪有人顶着这种天气出来造反的。”

“那你也不能把所有的宴请全推了啊，那个什么太尉杨彪请你都不去？那种等级的宴席上能收集多少情报啊？”

“不去不去，还什么皇家宴席，就是烤肉上多撒了点香料，有一说一，都不如我学校门口卖的烤羊肉串香。嗷，对了，那个牛油的火锅底料再给我拿两块，晚上涮个锅吃？”

管家老张还真是个人才，前些日子我随手给他画了个老北京铜火锅的草图，连我自己都看不太懂，他居然还真能找人给我做出来。古人的智慧还真是神奇，不过这些符合当时技术水平的东西还是能解释通的，即便被小皇帝监视到了，他还能怪我会吃吗。影卫总不能从房梁上跳下来，尝出我红油锅底的不对来吧。别问，问就是西域特产。

“吃吃吃，你还想着吃，现在，立刻，马上出去给我找一个看起来就知道很多事情的大官，拜访一下探探口风。”

“不去不去不去……”

如今的长安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对我这个拒绝了封赏，深居简出毫无交际的神秘人物充满了兴趣。随着我越不露面，那些传言也就越发离谱，从一个低调的谋士不断向着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靠拢。没事，反正皇帝不会信，我什么都不做他是再放心不过了，并不是仅仅为了偷懒而已。

“好，玩儿缩壳是吧，你暖宝宝没啦！”

“千万别，咱们女神大人的决断最明智了，小的这就出门。求您再给我两张暖宝宝贴衣服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你永远是我最暖的宝……”

“噫……”

看来萝神比我自己更先被恶心到了，没办法，眼下也只能出门试试了。

坐在冰凉的马车里，我扒着窗缝向外观望着，这该死的鬼天气让街上的商贩和行人都稀少了许多。偶尔能见到几位缩在厚实棉衣中的勇士，低着头快步疾行，这个时候还能约出来见面的人，大概就称得上传说中的生死之交了吧。

马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我还在心中挑选着准备拜访的对象。前世就身为社恐的我着实怕了这些繁复的社交礼仪，更何况这具身体中的才学可不是我自己的，只怕多聊几句就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