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罗带同心结未成（6） 17（2 / 2）
“蝶儿，别耍小孩子脾气，跟我回家。”周阿四跟在她身后，也不敢靠太近。
胡蝶疾走几步，突然回身，幸好他刹车够快。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要是眼神能放出冷箭，他此刻该是满心窟窿！
“我不要回家。”
“我答应你退婚，这总行了吧。”周国泽终于松口，又补充一句，“不过你得答应跟季阳平分手。”
“你凭什么！”
“凭…凭我是你四哥！”周国泽挺了挺强壮的胸膛。
“你不讲理！”说毕，调转身子就要跑。周阿四一把拖住她的胳膊：“不要乱跑，我送你回家去。”
一路无话，不觉已到了梨花胡同，刚一到胡宅宅门外，只见停着一辆私家轿车，锦绣从轿车后排下来，老远地就笑盈盈唤阿蝶：“嗳唷，阿蝶，好久不见了。”
胡蝶这时要躲闪，也是来不及，只得堆叠满面笑容迎上前去，锦绣顺势握住胡蝶的手，热络地同她攀谈：“听萧老幺说你从国外回来了，我还不信，今天一早巴巴地从家里坐了车到府上拜会，却扑了个空。”
“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天色已晚，也不好请你进去再坐一刻。”胡蝶遭遇了今日一场祸事，实在疲于应付，只想泡个热水澡钻进暖被窝好好休息一夜，余下的事情留待明日。
“今日是决计没有时间，我得回去陪妈妈爸爸用晚饭，明日黎表姑妈约我打牌，我也不得空，后日吧，后日我来找你，我们约着到公园里坐坐也行，在玻璃花房喝下午茶也行，总之，我必须好好和你谈谈。”说着话，握着胡蝶的手摇晃了几下。
“好，我必定除尘洒扫，恭候方小姐大驾。我们再会。”胡蝶松开手，高视阔步的，径自去了。
锦绣眼望着她在幽深门庭里，没有了影子，这才对周阿四笑道：“你得罪她了？”
周阿四不作声，只是笑笑，锦绣走上前一步，拍着周阿四的肩膀道：“我会劝劝她的，她的性子倔，对待她你得学着放风筝，该紧的时候紧着，该松的时候千万松一松，她在外头漂泊日久，身心俱疲，我们这些亲朋旧友总该体谅她多些。”
“谢谢。”周阿四勉强笑了一笑。
“不客气，我先坐车回去了，有空再聚。”
方家司机恭敬地替方小姐打开车门，锦绣预备上车时，忽然回头看一眼天上的明月，徐徐叹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她自小在一株清雅芳香的兰花旁长大，总是尝遍被人遗忘的苦楚，若她是平庸之辈，有一颗平凡之心也就罢了，偏她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若我是她，又怎会甘心。”
周阿四目送锦绣坐车离去，又昂着头望着胡宅门前的梨花树出了一会儿神，忽而一辆人力车，叮叮当当，一路响着车铃过来，推车的小贩远远地吆唤着，月色四合，胡同静悄悄的，他招了一招手：“来碗鸡汤小馄饨，葱姜蒜都来点儿。”
小贩不说二话停稳人力推车，将一盏小煤油灯扭亮，放出一种淡黄色的灯光，照着那件黑乎乎的木头锅盖，小贩接开锅盖，一股热腾腾的蒸汽朦胧了灯光，接着往锅里下馄饨，估摸着有一碗的量，便拿起一旁的豆青色海碗，在各色佐料碗里拈冬菜、紫菜、香菜、虾皮、青韭，又用汤匙舀上一点子白胡椒、酱油、醋，海碗碗底铺了浅浅的一层，等胖乎乎的馄饨浮在滚水水面，小贩拿起一把笊篱将它们通通盛进海碗，又换了一把长柄铁勺，在另一口小锅里舀了鸡汤，小贩这才笑眯眯地问：“客官，要不要香油辣椒油？”
周阿四看着泛黄色鸡油的汤面儿，点点头：“都来点儿。”
“得嘞，您的鸡汤馄饨，客官，您是在这儿吃还是？”
“我端进家里，给我小妹当作夜宵。”
“得嘞，我给您准备一个托盘，这碗烫得很，客官，明日我到贵府来取碗，您给馄饨的钱就行。”
人力车远去了，鸡汤馄饨的香气飘散在梨花胡同，周阿四端着托盘，摇一摇头自嘲道：“哼，好心没好报。”说着，抬手扣响胡宅宅门，倏忽间，门自内打开，踏着水样的月色周阿四走了进去。
到了第三日下午，锦绣如约到胡家来，隔着花房玻璃，遥遥望见芍药盛放，满室生春，胡蝶依偎一盆最大的红芍药，绿油油的叶子中间，花朵硕大如盘，一朵一朵地托着，她半侧着身子，把脸凑上芍药花，去嗅花的那种香气，锦绣静静地鉴赏眼前的美景，只觉得花团锦簇，背影婷婷，美得像一幅装帧在框子里的西洋画。
胡蝶料想不到背后藏着一双赏鉴的眼睛，拿起墙角的绿水壶，往芍药花叶上洒水，忽有一只雪白的胳膊伸过来，在她腰上胳肢了一下。
胡蝶身子一闪，口里哎呀了一声，绿色水壶“扑通”扔在地下，壶里的水溅出了一些。回头一看，见是锦绣，一只手撑着一旁的花几，一只手捂着胸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锦绣倒是拍着手，笑得花枝乱颤。
胡蝶指着锦绣嗔道：“坏丫头，偷偷摸摸地跑进人家院子也就罢了，还吓我一大跳。”
锦绣拊掌笑个不住：“我不信堂堂胡女侠胆量如此小，轻轻地胳肢你一下，就吓得花容失色。”
“冒冒失失的，有一个东西突然在你身后，怎样不吓坏。”
“对不住，我来搀你吧。”于是要来扶胡蝶进去。
胡蝶将身子一扭，笑道：“别耍滑头了。”说时，捡起了水壶，和锦绣一路出了玻璃花房，掀帘子往小花厅里去。
胡蝶捧上一杯热茶递给锦绣：“今天天气好，我沏了壶新茶，预备看书打发时间，可巧你方大小姐如约而至。”
锦绣接过热茶，呷一口，惊喜道：“新出的雨前龙井？”
“坊间传言，方家大小姐方锦绣，出身名门，品鉴高雅，琴棋书画诗酒茶，无艺不精，我只当不信。”胡蝶两手一摊，“如今一杯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