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了_分节阅读_第49节(2 / 2)

  “是对是错,如今有何重要?”李湛冷声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唐阳公主于我和皇室而言,只是棋子,事已至此,你拿她岂能威胁到我?”

  似是怕李深不信,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应当已经知道,圣上根本不在太极宫,他连太子与郑太后,都未曾带离,还会在乎一个毫无血缘的唐阳公主?”

  这一点极具说服力。

  正如李湛所说,太极宫中不见皇帝,但太子却在东宫,看来当今圣上设下的这场局,并未与太子说过,他连自己亲定的储君都可在关键时刻不管不顾,的确不会顾及李见素。

  但皇帝不顾,不代表李湛也会不顾。

  “威胁不到吗?”李深手上力道加重,一道极细的红痕出现在李见素白皙的脖颈上。

  李湛额头上的青筋,终是忍不住跳了起来,“她好歹救过你的命。”

  “是啊,但我方才已经还了。”李深终是笑出声来,“李湛啊李湛,你若当真不在意她,为何还要费心思将她从梨园救出,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会跑回皇城,去寻她的太子阿兄。”

  李深说完,厉声喊道:“唤你的人退下!”

  见李湛未动,李深手上力道眼看再次加重,李湛终是僵持不住,抬手朝身后道:“都退开!”

  军令如山,将士们虽知不该如此,却还是依照命令,让开了一条路。

  李深笑容更深,附在李见素耳旁低道:“没想到你又救了我一次,那我便看看,他待你到底在意到哪个程度?”

  李深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又对李湛道:“你,下马。”

  这一次李湛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跳下马道:“你用我来做人质,的确要比用她好过百倍,便是挟我去我阿耶面前,不也有胜算?”

  李深嗤道:“谁说我要换人了,我就不能两个都要?”

  他朝李湛勾了勾手,“把你袖里的刀扔了,去将你马上的缰绳卸下来,自己将手捆了。”

  李湛无奈,扔出短刀,卸下缰绳却未捆,蹙眉问李深,“我自己捆?”

  李深有些不耐烦道:“别装蒜了,你堂堂茂王世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李湛深吸一口气,自己捆了双手,还有嘴来打结,带系好后,举起手给马上的李深看。

  李深朝他弯起一边唇角,“李湛,你是头一个将我骗得这般惨的……”

  说罢,他终是将李见素脖颈上的刀收起,用马鞭勾住李湛手腕上的缰绳,他双腿轻轻一夹,马儿朝着前方走去。

  待走出禁苑,李深驾马的速度便越来越快,待彻底看不清身后的兵士之后,李深忽然用力驾马,马儿飞速跑起,李湛跟了两步便被飞奔的马儿拖倒在地。

  “求求你了……他这样会死的!”马背上,李见素哭求道。

  “你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李深的速度丝毫未见。

  李见素一面继续哭求,一面从袖袍内又摸出一根银针,却没想到,马儿忽然痛苦嘶鸣,朝地上倒去。

  李深立即松开李湛,抱着李见素在快要坠地时,用背垫在李见素身后,两人抱在一起滚了数圈,终是停下。

  李深脸颊处被地上的石子割出一道口子,他用手背擦了一把,浑不在意,扶起李见素着急问她,“可伤到了?”

  李见素面露痛苦地捂住膝盖,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应当是扭了膝盖……”

  “可还能走?”李深问道。

  李见素用手擦掉眼泪,紧咬着唇,试着起身,可刚一用力,便痛苦低细眉拧起,整个身子都朝下跌坐,李深一把将她揽住。

  “我、我走不了……”李见素道。

  李深狐疑地看了眼她,似是不信,但也没说什么,便这样半揽半抱着将她拉起。

  李深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在方才坠马时不慎错位,他低头咬住李见素的衣袖,直接用那错位的手肘朝身后树木用力一撞,空气中传来“咯噔”一声,李深将衣袖吐出,缓缓转了转手臂,觉得似是已经归了原位,便带着李见素来到马儿身旁。

  怪不得方才马儿叫得那般痛苦,原是肚子上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此刻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我说了,他没那么容易死。”李深上前拔刀对着相伴自己多年的马,给了它一个痛快。

  此刻的李湛,手上缰绳已经打开,半撑在地上,扶着一棵树,艰难地爬坐起身,他靠在树干上,衣衫已在拖行中被磨损的破破烂烂,往日那张俊美的脸,也是沾满泥土,乍一看都让人无法辨认得出。

  李深啧了一声道:“李湛,你也有今日。”

  说着,他手持短刀缓步上前,李见素却是直接将李深抱住,“不要管他了,趁着追兵未到,你自己逃吧!”

  “逃?”李深冷笑,“没了马,我还能去何处?从那边山崖跳下去?”

  李深轻抚着李见素的发丝,难得一见的柔了声音,“我若跳崖,你可愿随我一同跳下?”

  李见素哽咽着抬起眼,看着李深点头道:“好,我陪你一同跳。”

  李深弹走她脸颊上一颗泪珠,笑着道:“那来世你便做我李深的妻子,我定然只宠爱你一人,不会同他们一样,欺你瞒你。”

  见李见素哭着点头应下,李深将她抱得更紧。

  可他心中还有疑惑,不想带着这些疑惑离开,便又朝那树下的李湛看去,问道:“今上下令各藩王送子嗣回京,便是为了引我出来?”

  李湛啐了一口血道:“是,当年寿辰之日遇刺,幕后凶手一直未曾寻到,今上便始终不能放心,想要引蛇出洞。”

  “咱们这位今上,可当真能够蛰伏隐忍,没想到七年前的事,他能忍至今。”李深嗤嗤笑了两声,眉宇微沉,“那我若是没有上钩,他会如何?”

  李湛没有说话,只抬眼朝他看来。

  李深自己说出了答案,“即便无人谋反,宫变依旧会发生,如此他才有借口彻底了结武宗后人,且还能治了北司失职之罪,以此削弱北司,重新扶持南衙。”

  李湛颇为惊讶,他一直知道李深聪明,却没想到一点就通,三言两语就悟出了这背后的动机,“你如此聪悟,又文武双全,实不该走这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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