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了_分节阅读_第5节(1 / 2)

  他是该怨她,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救她,他不会生生用手挡住那把利刃。

  “怨?”李湛倏然抬手,与昨晚一样,他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眼与他直视,可这一次,传入鼻腔的不是酒气,而是来自他掌心的血腥味,“六年前我酒后练剑,误伤了自己的手,与你何干?”

  他眸光中不再是沉冷,而是锐利的警告,就好似此刻只要李见素开口说出不同的话,他便会让她死在这屋中。

  “你……”她刚一开口,下巴便被捏得生疼,她立即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湛眸光凌厉,一字一句道:“我方才所说,你可记住了?”

  如果不是李湛此刻的这番话,李见素也许某一日会与他说起那晚的事,可事到如今,她如何听不明白。

  原来李湛也知道那晚她认出了他,可为保茂王府安危,他不得不寻了这样一个借口,而当年的真相,不该再被提起,而是应该沉入湖底,永生都不得浮出水面。

  其实他不必这样怕她说出真相,哪怕有人以命要挟,她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世子。”泪水从李见素眼尾垂落,她望向他,郑重地同他保证,“我记住了。”

  泪珠划过脸颊,落在掌中,那突如其来的温热,仿佛灼烧着他的伤口。

  他终是移开目光,松了手。

  “出去。”他低低道。

  成婚第二日夜里,李见素抱着被褥,再一次宿在外间的贵妃榻上,可这一晚,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她是亲眼看着天刚擦亮,李湛披着薄衫,撩开帘子,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推门而出。

  她又是静默了片刻,收拾好贵妃榻,才唤人进屋。

  梳妆时采苓看到她眼下泛着乌青,吓了一跳。李见素只道,是因为要入宫,紧张地不能安眠。

  采苓笑她,“你现在是公主,与从前不同,入宫时不必紧张兮兮的。”

  李见素轻轻弯唇,“习惯了。”

  永昌坊就在皇城北侧,入宫的确便利,从茂王府来到宫中,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侍者将他们引至一座庭院,通常要入宫中面圣者,皆是在此等候。

  李见素规矩坐在屋中,身后站着采苓与白芨。

  李湛入宫没有带人,他坐在李见素身旁,神色温润,却与她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坐了片刻,便起身去了院中。

  院子里种着一颗粗壮的柳树,一看便知年岁久已,在初秋的长安,依然开得翠绿。

  李湛立于树下,抬眸望着那根根繁茂的枝条。

  身后的廊上,忽地传来一声嬉笑,“呦呵?”

  李湛没有回头,似是未曾听到一般,继续抬眼望着枝条。

  脚步声从廊上下来,径直走到他身后。

  “这是哪位勋贵子弟啊?”来人语调轻浮,带着不屑。

  李湛终是敛眸,慢慢转过身来。

  郑盘愣似是没有料到面前男子竟生得这般一副好样貌,他当即愣住,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故意问道:“吾乃郑盘,千牛卫副率,你是何人,见面不知行礼?”

  李湛高出郑盘一头,他垂眸望着眼前衣着鲜亮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谦和温善,“我是茂王世子李湛。”

  “哦,我想起来了,今日是唐阳公主回门之日,你在此是等着今上召见吧?”郑盘道。

  李湛颔首,没有追究郑盘的无礼。

  郑盘似也根本不在意他,扯起一边唇角,笑道:“巧了,我今日是入宫陪太后的。”

  郑盘是郑太后的侄孙,也就是当今圣上亲舅舅郑光的孙子,仗着郑太后对他的宠爱,向来肆无忌惮。

  “世子离京二十余载,有些事可能不知,今日是我人好,多说几句提醒你,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要说些什么难听话。”郑盘一面说着,一面朝那合着门窗的屋中看去,他自然知道里面坐着谁,今日赶早入宫,便是特意要说给那人听的。

  他忽然抬高语调,大声道:“这长安城肚子里冒坏水的人可多了,万一某天世子听到那些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些人说来说去,顶多就说你是个废物,顶着个茂王世子的名号,却是连我这千牛卫副率都不如。”

  引路的侍者早已退至廊上,知道郑盘有意为之,便侧身不看院中,生怕给自己添了麻烦。

  郑盘见李湛不知还口,只站在那里望着他,便更加想要激怒他,“我听闻当初圣上下旨,令茂王送子嗣回京任职,怎么王爷挑来选去,将堂堂世子送了回来?不应该啊,我记得旁的王爷送的都是府中庶子,怎么就茂王送了世子回来?”

  李湛还是没有气恼,面容依旧朗润。

  这让郑盘更觉窝火,手中折扇摇得快要飞起,面上却故作思量地蹙眉道,“总不能是世子在王爷心中,连个庶子都不如?啧啧啧……这不就如同弃子了吗?”

  说着,他一边叹气,一边又道:“不过你莫要伤心,好歹如今你是娶了公主,这份福气那等庶子如何能有,你可要好好待咱们这位唐阳公主,哦对了……”

  郑盘话音顿住,忽地一下又沉了语调,用那只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不瞒你说,我与见素也是旧相识,我曾求娶过她,结果太后得知,将我好一通责骂,说有些东西可以玩,但不能认真,更不能领回家中,也怪我那时年少不经事,稍一被人撩拨就动了心,如今……”

  他朗声一笑,话音也就此打住,不再言语,只转身离开之时,朝那房门冷冷瞥了一眼。

  世子又如何,不就是个废人。

  公主又怎样,不照样得听他羞辱。

  郑盘迎着一阵秋风,无不得意地朝廊上而去,可就在他抬腿将要跨上廊时,腿根倏然一软,整个人瞬时倒地,脸颊重重砸在了石阶上。

  内侍的惊呼与郑盘的惨叫同时而出。

  他疼得呲牙咧嘴,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内侍搀了半天才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他在脚下寻了一圈,没觉出有何异样,不由纳罕,莫不是这几日在平康坊泄欲过度,软了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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