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_分节阅读_第6节(1 / 2)

  宗遇看在眼里,寻思她肯定是为了早点儿到家,赶紧逃离他,心情更糟。

  两人各怀心事,车里只剩下音乐和导航的声音,在林凛看来,他坐在副驾驶像是睡着了似的,但她知道他没睡。遇上车道多且有分叉路的时候,导航播报的不够清楚,林凛一时间有点迷糊,他必会找准时机开口提醒,亲自指点她开哪条车道最为合适。

  或是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宗遇也都看在眼里,立马把最后那罐咖啡打开,递到她手里,林凛喝了两口,他又伸手接回去,随时等着伺候她似的。

  真是个贤惠的哑巴新郎。

  正赶上有一段路几乎没有其他的车,林凛忍不住悄悄瞥他一眼,他头发被风吹成了顺毛儿,脸色有点儿白,看起来病恹恹的,鼻梁优越得能在上面滑滑梯,眼皮有条细微的褶皱,看来他是内双,双眸正盯着前方的路况,又像在发呆。

  林凛很快收回了目光,耐着尴尬不去打破沉默,虽然这样的夜晚似乎就该是沉默的。殊不知他只是在专心贪恋外套上的余温,似乎还能从上面捕捉到她的味道,有种他叫不出名字的香气,可惜要散了。

  他确定接下来的一段路十分安全,无需提点,睫毛缓慢扇动了两下,收回目光看向车载显示屏,正放着一首歌,歌词有些应景地撩动他的心。

  当我想起你/任念头生长/我明白有一天我们终会再见

第08章

  从十八岁高中毕业,到去年二十五岁,跨年夜同学聚会,七年的时光里,宗遇一直以为高考结束那天就是与林凛的最后一次见面。

  起先他完全不知道和林凛的考场是同一个学校,考生那么多,两人也没打过照面。都是第二天了,8号中午考完文综之后,他偶然碰见刘一舟,两人就随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饭馆吃午饭。

  刘一舟和林凛是同班同学,也是高中三年经常跟着宗遇鬼混的几个小跟班之一。闲聊时刘一舟说起,昨天考数学和林凛在一个考场,可惜座位离得太远,没能抄到什么。

  他常在宗遇面前说起林凛,起先宗遇还以为他暗恋林凛,但用他自己的话说,林凛这种女神级别的人物,谁不愿意多看几眼,多注意注意,他又一直谦卑地用“女神”代指林凛,几乎不叫林凛的名字,三年来更是毫无追求的举动,宗遇就确定了他没什么不轨的心思。

  那时知道与林凛在一个考场,宗遇没什么波动,敷衍应了一声,话题也很快转到了别处。

  吃完午饭时间尚早,刘一舟打算钻进网吧开台机子玩一个点儿,邀请宗遇一起,宗遇没什么兴趣,直接把自己的会员卡赏他了,让他自己去,宗遇则在校门口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

  于是他就见到了林凛。

  高考日考场外堵车堵得要死,宗俊霞本来打算开车接送他,让家里的阿姨给他做好吃的,保证他以最好的状态迎战高考,他倒是对自己的水平门儿清,声称考不了几个分儿,折腾来折腾去的图什么,宗俊霞显然也只是客气一下,见他还要点儿脸,又给他丢了张卡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林父开着一辆有些老旧的比亚迪,不知在路口堵了多久,总算停在校门口的车海之中,林母准备充分,先是急匆匆地下车,打起遮阳伞,脖子上还挂着个电动小风扇,天热,她举着风扇就要往林凛手里塞。

  夫妻二人都是很普通的长相,宗遇不禁撇了撇嘴,在心里缺德地想,他俩是怎么生出来林凛的?

  那天林凛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几近及腰的长发没再像上学时那样扎着马尾,披在背后,看着有点儿热,不知道在跟父母说什么,无外乎是拒绝的话,顺便扫了一圈凌乱的路况,催促父母赶紧回家。

  看着林父林母恋恋不舍地开车走了,她便头也不回地迈进学校大门,宗遇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寻思开口叫她一声,竟然有人先他一步,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唤:“林凛!”

  林凛蓦然回首,先是一愣,很快展露出笑容,小跑着迎向那个叫她的男同学,相偕走远。

  宗遇杵在原地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面相斯文的男生叫什么,但他有印象这么个人,因为他们高中那届的文科状元是林凛,理科状元就是那个男生,导致他一直觉得那个男生长得很欠揍。

  后来,他的高中生涯,或者说整个青春期的句点划得实在是轰轰烈烈。

  距离开考还有一个小时,他在校门外跟人打了一架,惊动了警察。考生陆续开始进考场,警察只能草草规劝几句,先让他们进去考试。被打的男生负伤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宗遇看着冷清下来的校园,忽然就不想迈进去了,直接缺考一门,仿佛至此和那些象牙塔里的好学生分道扬镳。

  再之后,他准备出国的事宜,因脸上不慎中了一拳,挂了彩,散伙饭便没去。

  即便他知道,两个班级选择了同一家酒店的大宴会厅一起操办,非常热闹,也非常催泪,完美谢幕,但都与他无关了。

  电话铃声骤响,回荡在整个车厢,林凛提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开车,也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宗遇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就看到林凛正胡乱地戳着显示屏,显然视线不敢挪开前方,又一直戳不准拒接的按键。

  他实在耐不住药劲儿的副作用,倚在那儿眯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乍一苏醒,张口竟没立马说出话来,嗓子更疼了。

  电话是余泽打来的,宗遇接听之后就后悔了,他和余泽二十来年的发小儿,交流起来什么难听的都说,势必要脏了林凛的耳朵,于是他先发制人,哑着嗓子质问:“你谁啊?”

  “我余泽啊,陆总儿。咋?听动静感冒了啊,我说啥来着,让你轻点儿骚。”余泽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宗遇立马咳了一声,本想暗示余泽注意言辞,余泽没听出来,笑得更欢:“咳上了啊,没咳死你呢,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打扮自己……”

  “你有屁赶紧放,没屁别在这儿搁搂嗓子。”话一脱口而出,他恨不得给上自己两巴掌,真是什么难听他说什么啊。

  余泽欠揍地笑了好几声,语气才正经了点儿:“你怎么不在家呢?我今天下班儿早,寻思请你下馆子,敲半天门,进去才发现没人。”

  “我在高速上,乖儿子有孝心,明儿再请我吃。”

  “开夜车啊?哥们儿陪你唠两块钱儿的,正好我也没事儿。”

  宗遇看了林凛一眼,脑袋嗡嗡作响,确定余泽是没事找事,作势要挂电话:“别烦,赶紧滚蛋。”

  “怎么的,车上有别人?”

  “有你姥姥,挂了。”

  林凛没忍住,抿嘴笑出了声,宗遇刚睡醒还带点儿傻气,呆呆地问:“你笑什么?”

  “你刚叫他儿子,又说车上有他姥姥,那你是我什么啊?”

  “占我便宜呢?”宗遇反应过来,扑哧也笑了,捞起矿泉水灌了半瓶润喉。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眯着的了,看一眼时间,九点多,问林凛:“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不到半小时吧。”

  宗遇“哦”了一声,沉默许久才再度开口:“我刚刚还做了个梦,正好梦到高中时候的事儿了。”

  他以为林凛会问他什么事,不想林凛的脑回路和他不一样,调笑中带着点儿不解:“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做梦,就没梦到过现实发生过的事儿,宋慈你知道吧,我闺蜜,她就能,你也能,所以我真的好奇你们是怎么梦到的,那又是什么感觉。”

  宗遇也被她问愣了,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能什么感觉啊,做梦不都一样,乱七八糟的。”

  林凛依然不好奇他梦到什么,说到宋慈,她随口问宗遇:“你和宋慈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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