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暗之穴（3） 21（1 / 2）

一片黑色的森林中，遍地铺满了漆黑的枯草，许多条黑红相间的毒蛇在枯草间游走，看似漫无目的，却又好似在守护或是追逐着什么。不断有黑色的气息在枯木间飘浮流动，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腥而发臭的气味，在无声无息间渐渐弥漫了整片森林。

一个披着黑色兜帽斗篷的男人静静地走在森林中，他看上去很是安静，又很是孤独。

“那是什么？”忽然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克莱维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相美丽的女子。她有一对长而精致的复耳，看上去既美丽又可爱。此刻，她正与几名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子躲藏在林中观望着那个男人。那几名女子张弓搭箭，眼神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就似在凝视着猎物一般。

“看上去像是精灵。”又一名女子说道。

“不，他绝不是精灵。”另有一名女子说道。

那男子似乎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忽然转头望向林中。这一望，竟将克莱维吓了一跳。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双眼在迸发着暗红色的火焰，可那火焰却又如潮水一般涤荡着自己的内心。于是，火焰燃烧着，潮水奔涌着，内心却渐渐变得无比平静，平静得似乎根本就没有心脏，那种感觉就如同是被一只从漆黑深渊中伸出来的无形之手拖进了无尽的黑暗时空。

“就是他，他是恶魔！”一名小女孩高声喊道。她的声音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铃铛，清脆又慌张。

克莱维仔细地看着她们的面容，除了那对长而精致的复耳，其余并不与自己有多大不同。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隆起的鼻子，精致的嘴唇，还有一双微微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眸子，也与他的双眸相似……

不，此刻他的眼中分明迸发着暗红色的火焰，这使他立刻陷入了惊愕。

就在这时，那群女子中的一人好似被毒蛇惊吓到或者被咬伤一样，突然尖叫起来。紧接着一支燃烧着蓝色冰焰的利箭猛地向克莱维袭来。寒光所中之处，正在他的眉心。克莱维看到眼中暗红色的火焰登时爆裂开来，并喷射着诡异的光芒，像是一朵巨大的灿烂的花，一朵恶魔之花。

“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眉心传来，克莱维感觉自己的头颅几乎要被击碎，真真切切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他急忙伸手摸向眉心，却发现自己被转瞬带进了一座巨大的石室之中。

那是一座极为奇怪的石室，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周围的墙壁上长满了闪烁着诡异光芒的不知名苔藓植物，地面上更是燃烧着许多或黑色、或红色、或紫色，或者其他色彩的火焰。有许多自己没有见过的高高矮矮的人形生物在石洞中往来走动，他们看似漫无目的，却又好像被某种力量支配着在执行各自的工作。就在他们中间，有几个高挑的黑色身影正围在石洞中央的一个神秘祭坛周围，似乎是在做着某种仪式。而在祭坛的正上方，一团巨大的黑色漩涡正高速地旋转着，并不断有黑色的气息从漩涡中溢出，在半空中反复盘旋。

那个身着黑色兜帽斗篷的男人忽然又出现在祭坛之上，他看上去有一些慌张。这时，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从黑色的漩涡中传出，像是轰隆的雷声，又像是有人在其中讲话。

“克莱维，克莱维——”

是这个名字吗？克莱维听不清楚那些奇怪的叽里咕噜的声音，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黑色漩涡上。

“咔！”

一声巨响传来。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他。

“哥哥。”

“哥哥，相信我可以帮助你。”

克莱维凝神地看着她，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就在这时，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父亲，父亲——”

克莱维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又觉得十分耳熟。那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

他缓缓转过头来，正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深情地凝望着他。那对眸子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深情，竟与自己记忆中一直惦念的那一对是如此的相似。他立时觉察到一阵悸动，浑身好似爬满了电流，正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泛起一阵耀眼的白光，只听“嘭”的一声，立时将克莱维从睡梦中惊醒。

克莱维惊坐而起，脸上滴答滴答地垂落着汗珠，睁得硕大的双眼似乎能撑下两片铜锣。他眼中看不到暗红色的火焰，只有眼前的一片漆黑。

良久，克莱维稳了稳心神，伸手擦干脸上的冷汗，随即又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确认眼眸里依旧是海蓝色的光芒而不是暗红色的火焰，这才觉得有一阵心安。

什么？精灵？恶魔？克莱维脑子里回荡着这几个词汇，却是那样陌生。他活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九亿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这几个词汇，这让他困惑不解。不过转而，他的嘴角忽然上扬，并自嘲地冷哼了一声。

“呵！恐怕我做过的梦，要比这南仪洲的积雪还要多上几倍吧！几个陌生的名字而已，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安和困惑渐渐消散得杳无踪影。

“赫伊，你还好吗？”

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遂不住地呼唤她的名字，然而连续叫了几声，依旧听不到她的回答。

克莱维拈出翼火，石室再次被照亮。

轮回女神赫伊正倒在不远处的墙边，呃……确实是“倒在”不远处。这位平素里的高贵女神，此刻正偏巧不巧地倒挂在一个岩缝中间。晶白色的长裙翻落一身，两条雪白的大腿一条挂在岩缝之间，另一条在半空中耷拉着。尽管现在可以说是一个严峻的时刻，而且克莱维从来都是一个高傲冷峻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妹妹出过这种洋相，如果回到银寒城讲给众兄弟姐妹听，恐怕大家的笑声能把银寒城都惊得震颤。面对眼前的“景象”，梦境中的那些恐怖和令人费解的画面，转瞬都消散不见了。

克莱维小心地把赫伊从石缝中“抠”了出来，细心地帮她整理好裙摆，让她看上去体面很多。又经过一番仔细地查看后，确认只是昏迷并没有受到重伤，只不过左脚的脚踝处被划破了一条拇指长的口子，正在流着清澈而晶莹的血液。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血液颜色，在所有的神族人中，只有赫伊一人拥有这样的血液，其他人都是普通的红色血液，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