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足不出户却知天下 4（1 / 1）

实话来讲，那精致的小糕点确实是很好吃的，加了牛乳和水果汁之后，口感松软，味道清甜。只不过，钟薷意咬下那小口时尝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清冷而带有一种独特的草木香气，虽然极其轻微而且非常淡薄，但是她还是尝出来了，这是藜芦特有的味道。

藜芦，本身便是一味有毒的药材，味道辛、苦，性寒，本就不适合体虚之人服用，更不用提这味药还和人参相克，倘若她一时不察吃了这糕点，到了半夜时分，恐怕会呕吐不止，加重体虚的病情。

钟薷意打了个马虎眼，含混笼统地推却了糕点，只说自己身体不适，陈大夫嘱托过晚间不可饮食过多等等，这才算勉强打消了钟慕寒的疑惑，她思量了片刻，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了几圈，觉得可能薷意姐姐确实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将这糕点暂且搁置在一旁，应该没有发现什么才是。钟慕寒暗自想着：“钟薷意就是个蠢货，要她怎么样都可以，也罢了，这药本就是细水长流才能发挥起作用的。今日若是逼得太紧，反而让旁人起了疑心，那可就不好了。”

钟慕寒终于决定放弃今日的计划，她最大的目的既然已经无法达到了，那么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跟一个她完全瞧不上的蠢货虚与委蛇的必要了。钟慕寒又和卧病在床的钟薷意谈了几句学堂内的新闻轶事，便借着天色已晚的由头告辞了。做戏做全套，她恋恋不舍地拉着钟薷意的手，认认真真扮演着这看似是姐妹情深的戏码。

接下来的几天都下着雨，蒙蒙细雨将庭院内的各色植被都润湿的油亮翠绿。钟薷意借着这养病的机会，圈在屋内研究了一下这个时代。她让秋芩去外面的书屋买了些书籍，也让吴萸到御史府的藏书阁里面取了厚厚一摞书出来。不管是历史典籍还是野史杜撰，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故事戏曲，她买回来之后，钟薷意都快速地翻阅了一遍。

这个时代确实是非常接近华夏所谓的古代，但是也略有不同。这里的政治制度虽然也是皇权高度集中，像秦朝时那样分设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但是科技发展水平却远胜于秦，通过药典、诗词、曲赋……钟薷意惊奇地发现，这里的一切发展都可以算得上是相当不错。

关于中草药方面，此时已经有了堪比《本草纲目》的百科全书出世；在诗词文化方面也多有妙笔；而谈及科技方面，更是令钟薷意倒吸一口凉气：四大发明均已出现；农业经济方面也是十分发达，几乎与明清时期的生产水平相持平。

在书籍中，钟薷意了解到这个国家被称为虞，首都平京算得上是位于整个国家地理位置的中心了，在国家版图上，中央地带有一条泗水环绕穿行，被称作是母亲河，类似是中国的长江或是黄河。此外各个郡县也是多富有名山大川，文人骚客最喜爱的便是此地。

这里的国情还算不错，百姓基本上都安居乐业，气候也是近几年均为风调雨顺，算得上是一片祥和盛世。不过，朝堂之上却少有听闻有经世之才出世，也难见天才清客闻名天下，新一辈的官员中也唯有一个晏小将军算得上出众二字。尽管经济发展也是多年平稳，不过换句话讲，这背后的意思就是没什么进步。在军事方面，虽然边境暂时还算安稳，但是几个“友睦邻邦”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此地，一些小摩擦被压下去，因此乍一看上去还是安稳和平的祥和景象。

钟薷意思索：“现如今虞国已有数十年历史，几代皇帝更迭，权利几经交替，高门世家早已固化，贵族傲慢平民无望。此刻虽然看上去国家长治久安，平安无事；可是根据历史的规律性来看，此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君主的决策将会推动整个历史进程，决定国家的命运到底是向前更进一步，还是向后被历史的车轮所碾压。”

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去推翻封建帝制，也不打算贸然地将现代人习以为常的平等思想带入这个时代。钟薷意始终认为，将太过先进的思想冒昧地传播，不但不能起到本来希望的作用，反而会造成恶劣的影响，甚至对于整个社会根基都造成动摇。中国历经了千百年，接受了无数先进思想的洗礼与学习，才逐渐形成了我们所熟知的自由平等，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事情。这个思想变迁的过程是挣扎的，是痛苦的，是不被人接受的，可能需要数百年的光阴才能完成，倘若奢求数十年就要摧枯拉朽地改革思想，这个不切合实际的变化过程中，最凄惨最痛苦最无能为力的，必定还是百姓。

钟薷意虽然以前政治历史成绩还不错，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理科生，思维一时间还是转变不过来。她就这个朝代现如今的局势分析了一番：虞国如今是常安二年，皇室成员皆以“许”为姓，当今圣上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皇室主枝虽不算人丁稀少，但也算不上兴旺二字。

太子许渊奕为皇后所出，性格温吞含蓄，看起来未来是个守成之君，二皇子许黎川是后宫一位失了皇上宠爱的娴妃所出，不然四妃之位她也坐不稳。坊间流传都说二皇子性格极好，体恤民情。三皇子当年不知缘何，竟然流落民间，听闻刚刚被晏小将军找到，正在回京的途中，还尚未赐名。四皇子许汶曦年岁尚轻，是贵妃左相之女前年所生。那位公主则是名讳许渃晨，跟随她的母妃芮妃常年久居宫中，几乎闭门不出。

钟薷意分析完当前局势便设想了一下未来，这里需要一位能够大刀阔斧改革的新君，他要有良臣名将来辅佐，还要有剜去疮痈腐肉的勇气和决心。唯有如此才能延续百年国运，以期万里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