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白蛇 82（1 / 2）

黄一士、吕远铭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连通讯联络方式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就像这两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他们这个小公司自然陷入了停顿，不过也只是停顿；他们不缺现金，也没有必须完成的项目，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过上两年也没关系；现在，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林晓曼一个人坐在茶馆里，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就着柔和的音乐，享用一杯好茶，没有琐事繁杂，啥也不用想，或者放飞思绪的乱想一通，都很轻松愉快。本来，今天要和包丽芳一起来的，这个家伙昨晚却又玩他们公司的半成品游戏，整整玩了个通宵，眼下“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知”了。

她选的是一个临街的卡座，阳光透过单向茶色玻璃，已经丧失了威力，只能让人微暖；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路上的行人，猜测他们的生活和故事。无聊间，她取下了颈上的吊坠，放在手上把玩。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黄一士会送她这样一个吊坠，吊坠一般都会采用贵一点或漂亮的宝石，水晶或珍珠制成，这却是一颗红砖的碎片打磨而成的，戴得太久，都有点包浆了。不知不觉地，她又想到了黄一士，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天底下能难倒他的事当然有，但是如果他都不能解决，那一定没有其他人能够解决的。嫁给这样一个人，一定会幸福吧？

她戴回吊坠，双手捧着茶杯，回忆着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黄一士无可争议地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又不乏果断；聪明，就是有时候一张嘴就气人，但是你感受不到他有恶意；有时候，你会觉得他太聪明了，话还没出口，他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他也不缺钱，有抱负，不挑吃穿，随遇而安的；相貌不是那种英俊的，可是挺耐看的；身高嘛，也比自己高两三厘米，算是般配吧；家世背景，也是无可挑剔；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忠诚可靠；他除了不会做饭，路盲，有时懒点，有时闹小孩子脾气这些小毛病，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而且，她现在都要毕业了，公司在上京也算基本站稳了脚跟，结婚的事情该列入日程了。

想到结婚，她没有扭捏的感觉。他们已经有了四年的交往，感情稳定 —— 太稳定了吧 —— 一直就只有简单的亲亲抱抱，搞得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美丽，不那么自信了；她也问过黄一士，他却说：“刚开始握到你的手的时候，简直是心花怒放，嗯，就是那种心动过速的感觉，都有点眩晕，看你的时候都有点眼花呢。时间长了，这种感觉当然会消退，习惯了嘛！现在，握着你的手，就像握着自己的手，自然而然地。只是，当你的手受伤时，我也感到同样的疼，好像自己的手受伤一样。”

她当时挺感动的，现在一想，这不是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吗？恋爱就这么结束了吗？要走向爱情的坟墓了吗？

“爱情的尽头是亲情” 这句话，也是黄一士说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哆哆哆” 一个身影站在卡座边上，敲了敲隔板，然后向她摇摇手，”晓曼姐，想啥呢？这么入神？“

”喔，是王莺啊。来，一起喝杯茶吧。“ 林晓曼站起来邀请王莺入座。王莺是一家全国连锁书店的发行部门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游戏类别的；她也是短发，一副很干练的模样。林晓曼和她两人年龄相近，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最巧的是，王莺也喜欢到这一家茶馆消闲，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了。

两人闲适地坐在卡座里，难得忙里偷闲，品尝清茶；茶馆里的音乐淡淡的，若有若无，此刻播放的是纯音乐版的《千年等一回》。

“晓曼姐，前两年挺火的《新白娘子传奇》看过吗？” 王莺顺势找了个话题。

“没怎么看，不过看过以前其他几个版本，最早看的是《警世通言》里的那个版本。” 林晓曼没太在意，在当时，三言二拍算是可以公开看的小黄书了，但是对文言文水平要求有点高，一般人看不下去，能看懂的也算同道中人了，没啥不能说的；特别王莺是同龄的女性，林晓曼就没有什么戒心。

王莺呆了一下，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神色古怪，“没想到，晓曼姐还看这种书啊？”

林晓曼大大方方地：“这有什么奇怪啊？青春期，谁对那方面都是有点好奇的。看手抄本就太过了，这种能公开发行的，一般人又没听过，看不懂的最好了。”

“那你觉得，《白蛇传》这个故事里，谁是过错方呢？”

“许仙吧，白蛇对他那么好，每次一出事，他就把白蛇出卖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白蛇！” 王莺很肯定。

“为啥啊？” 林晓曼有点惊讶。

“晓曼姐，你知道为什么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吧？”

林晓曼为了管理好公司，还真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现在一般人认为是，防止两口子勾结，建立小势力搞办公室政治，或者携手作案。其实呢，是防止上级对下级，利用不对等的地位，获得爱情；这存在不对称、不平等。就像学校禁止师生恋吧。”

王莺双手一拍，“晓曼姐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我说错在白蛇，就是同样原因了。白蛇是一个妖精，可以轻易地获得美貌和财富，对普通人产生碾压性的优势，她还隐瞒了这一点。也就是白蛇传里，白蛇是女性，还是在古代社会。要是你把她和许仙的性别换一换，这个故事发生在今天，你会怎么想？”

林晓曼认真地想了一下，点点头：“要是白蛇是男的，那真是挺恶心的！”

王莺看了一下表，站起身来，“晓曼姐，今天跟你聊得挺开心的。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这次你买单，下次我再请你。”

“好的，你先忙正事吧。” 林晓曼还没站起身，王莺就急匆匆快步出去了，在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林晓曼坐在那儿，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林晓曼从茶馆出来的时候，看到王莺从路边的一辆轿车探出头来招呼她，“晓曼姐，上车，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不了吧，有点晚了；我要带点吃的回去给我的同事呢。” 林晓曼扬了一下手里打包的糕点，她的自我防卫意识很强。

“你放心，我是军人，不是人贩子。” 王莺笑着掏出一本证件，递给林晓曼；林晓曼打开一看，单位竟然是三军情报总部，王莺的照片身着军装，英姿飒爽，军衔是上尉；她吃了一惊，“到底是什么事情？”

“别担心，我们就是随便问几个问题，不是你的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你了，你是清白的。上车吧。”

林晓曼只得上车。车子来到一处没有单位标识的小楼，楼里来往的大多是身着军装的军人，她也放心了些，至少没有被拐卖了。王莺带她到一个会客室，让她稍等一下，再出现时，已经身着正式的军服了。

王莺并没有坐在她的对面，而是跟她一起坐在一个二人沙发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晓曼姐，别担心，不是你的事。我们只是对黄一士有点疑问，所以想通过你了解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