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 3(1 / 2)

黄一士摸了摸口袋,钥匙挂在钥匙环上,环上还有一个 777 牌指甲钳。他想起这个指甲钳随了他很多年,直到 911 之后,机场加强安检,居然连指甲钳也没收了。他吸了一口气,稳稳地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这 500 多年前的门。

老妈陆月萍背对着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连续剧,一边在埋怨:“怎么这么笨,这个明明是坏人,打死他就好了。”老爸黄海雄坐在斜对面的木头长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见他进来,看了一眼就交代他:“厨房水烧好了,赶快洗澡去。”

天花板上是长日光灯管,房间非常明亮。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所有的灯光,电视挣扎了一下,就都灭了,只有窗外的星月光照进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又停电了”, 老妈司空见惯地站起来,去摸茶几下面的打火机和蜡烛,点亮,接着又找了一根蜡烛,点亮交给黄一士,“正好去洗澡吧”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个周末,儿子吃完饭去散步回来。对黄一士却是数百年后的重逢,他有些哽咽,却又不想被发现异常,就简单的“噢”了一声。可母亲对孩子却是无比地了解,就这一声,老妈已经听出了不同,看过来:“你嗓子怎么了?” 黄一士觉得自己嗓子发紧,不敢再出声,正没办法时;电话响了,老妈离电话最近,走过去接起来,里面一个愤怒的声音大声质问:”怎么搞的?又停电!这个星期第几次了?“。他们家的电话号码跟供电局对外的号码只差最后一位数字,经常停电后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质问。”你问我我问谁?看清号码再拨号!“ 然后”砰“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黄一士趁机溜回了他和姐姐黄晓娟的房间。家里是两房一厅,两个卧室是一样大小,并不分主卧次卧。这是一个不大的卧室,他的床靠门, 姐姐的床靠窗,中间是一张旧办公桌,姐姐坐在床边,桌上摊开几本书和作业本,没电了,正好不用看书。她高二了,明年就要高考;可是黄一士知道她没有考上,也不愿意去读卫校和高中专,就参加工作了,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才发现文凭的重要性,忽然就开窍了,无论考什么都是第一,函授本科,在职研究生一路顺利,最后还通过了司法考试,在法院成为了法官。

她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这个弟弟无论什么都压她一头;小时候在部队,家属们总结道:”儿子继承了两口子的优点,女儿继承了两口子的缺点。“,这种话对女孩子来说,怎样都是不小的打击;转业到地方,老妈陆月萍跟别人说起这话,所有人都笑嘻嘻地同意。 加上黄一士小时候嘴甜,最得叔叔阿姨们的宠爱;现在虽然木讷了些,可又是学习成绩突出,已经建立了学霸人设;老妈又重男轻女,姐姐早就恨得他牙根痒痒了。当然,这也不妨碍她日后成为一个”扶弟魔“。虽然他不需要什么“扶”,但姐姐是真心对他好的,是父母之外最亲的人了。黄一士后来离家远,都是姐姐在照顾父母,任劳任怨。

她瞧了他一眼,“哼”的一声就扭过头去。黄一士不记得又为啥得罪她了,这个年龄段的姐弟就是天敌,这样的事数也数不过来:比如替老妈检查她是否收到情书了,偷日记了,偷偷跟踪看看她有没有早恋了之类;姐姐对他当然是没有好脸色了,找到机会也打小报告,就是机会不多罢了。现在他是一动不如一静,减少曝露的可能性;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no 做 no die 吧。他的床上已经摆上了明天穿的背心,内裤,衬衣和长裤,叠得整整齐齐。父母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以前却总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现在的他,经历过养育自己的子女,父母亲人的亡故,无数次生死一线的战斗,自然感觉不一样了。

黄晓娟穿着格纹的淡粉色的衬衣,下身却是苏格兰呢裙样式的薄裙子——是黄海雄去香江招商引资时买的。要是平时,黄一士一定要开始嘲笑她,为啥穿男人的裙子,知道正确的穿法吗?可是,今天······

‘这一世,我一定让你们都快快乐乐,平安喜乐’ 。

黄一士拿着蜡烛出来时,他父母却因为停电,啥也做不了,准备出去溜溜。看到他出来,老妈对他交代:“热水已经给你打好,提到冲凉房了,快点兑冷水;停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也会停的。”

“哦,知道了” 黄一士装做不耐烦的样子,捧着衣服,一溜烟跑到了跟厨房连着的冲凉房里。热水是厨房灶上烧好的,留着点余火保温。一般是舀半桶水,提到冲凉房里兑半桶冷水。用毛巾往身上浇着洗。冲凉房里没有什么淋浴,冷热水,只有差不多一个平米大小,一个装得不高不低的水龙头;一打开水龙头注水的时候,溅起的热水却把黄一士烫了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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