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受伤住院(1 / 2)

苏宜,今年22岁,一个正在努力奋斗的小律师,每天为了五斗米折腰。

老天爷给苏宜发的牌实在不怎么样。孤儿一枚,福利院长大。

苏宜只能用功读书,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有本事赚钱,可以用足够的物质安慰自己常常无所依傍的心。不过这个漂泊的苏宜,外人没见过。无论在律所、法庭还是大街上,苏宜每天风风火火,无所畏惧,向阳而生。这些都是最真实的苏宜。

苏宜最矛盾的地方,体现在她对客户的要求上。

苏宜声称选客户看颜值,其实是看人民币面值。

苏宜每每为奇形怪状的人代理,她都解释这叫“历经丑男终见帅哥”,或者“天将降帅哥于我也,必先苦我心志,瞎我双眼”。苏宜还是个刚刚毕业的新人,只有喝汤吃肉渣的份儿,目前能接到的都是离婚官司,准确地讲,就是没钱还折腾的主儿。那离婚争产但凡上个七位数,都轮不到苏宜。

苏宜今天遇到大事了。

开庭完毕,男女双方都没能从对方身上捞到钱,不约而同就想让对方出点儿血,俗称斗殴。但苏宜不幸成了受害者,被暴虐的男方一刀送上西天。

魂魄游离九天外,苏宜悔不当初,明明一眼看出男方长得天生犯罪人样儿,为啥还要给他代理?

拼命工作的人,把命拼没了。

不知道老天爷是玩她还是爱她,苏宜再次睁开双眼,就成了另外一个苏宜。

苏宜来的这天,以为原主遭受了非人虐待,后来发现这是她的日常。

原主每天五点半起床做饭,因为男主人六点上早操,等男主人走后,再唤两个秃小子起床吃饭上学。这天,原主走完第一步流程,开始执行第二步,刚推两小子房门,一盆冷水摔下来,把原主浇了个透心凉,两兔崽子则在床上笑地前俯后仰。

原主不敢说什么,回房刚要换衣服,又听见大门被摔地啪啪响。原主赶紧套了个衣服开门,一看楼下邻居何连长媳妇儿找过来了,一通嚷嚷:“你都进城多久了还不知道,这水不能往地上泼,看把我家给漏的,赶紧去帮我把滴湿的床单被罩洗了。”

原主不敢怠慢,裹着一身湿衣服下楼,前前后后三趟,抱了几大桶回来洗。两个小子吃完饭上学,心里偷着乐呢。

原主好不容易洗完,何家媳妇儿又出现了,吩咐她搬下去院子里晒,好见光,干得快。一人监工,一人干活,半个院子晒满了。

有人插科打诨,说道:“何嫂子,你这是请了个保姆呢?”

何嫂子一嗔,怒道:“我那都是崭新崭新的料子,回回都能让她泼水给霍霍。”

有好心人提醒一嘴:“姑娘,这城里楼房不比你们农村,别把水往地上倒。”

原主害怕见人,不敢说话,别人见她不吱声,以为她不知好歹,就不言语了。

原主晾晒完,上楼回屋,进熊孩子房间收拾,刚跨进去,一阵剧痛传来,两个缺教育的小孩居然埋伏了老鼠夹。原主顿时鲜血直流,前几次她都躲过了,今天又冷又饿又累,没注意危险,中招了!

原主又痛又委屈,想起自己无爹无娘,无人疼爱撑腰,依附他人长大,现在流血流泪,无人照拂,旁人明欺暗讽,一下急火攻心死过去了。

醒来的是律师苏宜。她痛得大叫,但没有人应,环顾四周,简陋无比,再看墙上伟人画像,看起来像七八十年代,难道这就是穿越?苏宜忍着剧痛,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漉的,打着寒战,又昏过去了。

再醒来,苏宜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上打着点滴,脚上的剧痛随之而来,苏宜大叫:“护士,护士!”结果发现自己喊不出来声,跟做噩梦一般。苏宜拼命揪了自己几把,确信不是做梦,脚上疼得钻心,于是拼命拍打病床。

护士正忙地脚不点地,回头看了一眼,说:“11床你等会儿。”

苏宜受不了,继续拍,护士赶过来,说道:“11床,你怎么呢?”苏宜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脚,脸上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护士知道苏宜是疼,但无丁点儿同情,说道:“你忍着点,我们止疼药不够,都要留给伤员,多少流血的战士还用不上呢,你一个农村姑娘,哪这么娇气!”

苏宜要气炸了,但又无可奈何,对着护士比了个中指泄愤,护士刚好回头看见,说:“手疼也忍着!”

苏宜躺在床上愤愤不已,心想:天要亡我,头要疼爆炸了,脚要疼断了,该不是穿成一个残疾人吧?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来。

原主也叫苏宜,家世凄惨,孤苦伶仃,吃百家饭长大,住在村口乐家。乐家收留苏宜,皆因苏宜父母救灾时,救乐家人而死。乐家不想背负无情无义的骂声,被迫收养。乐家本有一子一女,男从军女上学,养女做丫鬟,倒也其乐融融。

苏宜现在在乐家儿子乐成家当保姆。乐成未婚,不顾父母反对收养已故战友的两个儿子,至此进入一团乱麻的生活状态,乐家父母心疼儿子,派苏宜前来照顾这两捣蛋鬼。

苏宜年方十九,面容姣好,身量苗条,可惜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性格懦弱,沉默寡言,呆板无趣,不仅经常被这两小子捉弄,还被其他婆娘欺负。

两个兔崽子和何嫂子,今天一翻操作,让此苏宜非彼苏宜。苏宜心想,这债一定要替原主讨回来。又一阵剧痛袭来,让苏宜刚燃起的斗志瞬间泄气。苏宜心想,可不能残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必须充分摸清形势,借力打力。

苏宜环顾四周,这是两人间病房,一床一柜,窗户是木框格子的,刷着红油漆,有些斑驳,用插销紧紧扣着,窗户下方有一排铁的暖气片,病房内十分暖和。苏宜心想,既然有暖气,敢情这地儿黄河以北。

同房的病友是个姑娘,一直在埋头苦读,一言不发,眼睛都贴在书上,苏宜心想这对眼睛可不好。陪护病友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岁月的风霜都刻在脸上,人很沉默,看起来又沮丧又萎靡。

苏宜有心跟病友借一本书读读,转移注意力和消磨时光,可惜喉咙如火烧,说不出话。面对这样两个室友,苏宜决定还是做一个沉默个体,并准备强行自我关机,但突然发现自己是打着点滴的,于是又担心一会药滴完了没人帮忙喊护士来处理。

苏宜心想这乐成真是,既然送自己来医院,怎么没有好人做到底,留下来照顾一二呢?

苏宜不敢睡觉,只能数着点滴,忍着痛。熬到点滴打完,任凭苏宜怎么拍床,护士仍不来。旁边苦读的姑娘终于被苏宜的拍床声惊到放下书本,喊陪护家属去叫护士。原来中年妇女是姑娘的妈妈。不料护士以忙为由,就是不来,眼看静脉血顺着管子不停往上冒,苏宜气的自己拔下针头,血淌了一地。病友妈妈看苏宜嘴唇烧得干裂,帮忙到了杯水,苏宜咕噜咕噜喝下,总算嗓子没那么痛了,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苏宜心中温暖了些,心想病友和家属只是行为沉默,不是思维停滞毫无生机,她终于在这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挂完水的苏宜沉沉睡去,梦里流了好几身汗,再次醒来,人都馊了,不过倒是轻省了许多,真是年轻恢复快。天已经黑透,病房亮起灯,苏宜饥肠辘辘,看见自己床头柜上有粥和菜,为避免闹笑话,问病友妈妈这饭菜来历。病友妈妈说:“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当兵的,送来就走了。也没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你什么人。”苏宜明白,是乐成来过了。

苏宜风卷残云吃掉,只求尽快恢复,看好本钱,投入新生活。苏宜是一个如杂草般生命力旺盛的人,连裂缝里透出的光也要捕捉到,成为她恣意生长的能量。

苏宜吃完,有了一丝力气,翻遍床头柜也没有发现一丁点儿洗漱用品,只好尝试单脚跳去卫生间漱了个口,身体还很虚弱,一切等明天再说。

到了第二日,人果然恢复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苏宜决定先找个镜子认识一下全新的自己,再去护士站寻摸看看,今夕是何年。

苏宜怀着开盲盒的心情站到镜子前,发现拆出隐藏款。这长相,正好是以前苏宜幻想医美后的样子:肤色白净,眼睛更大,鼻梁又挺,下巴小而圆润。苏宜心满意足,总算赚了一头。苏宜伸开五指,沾着水,把头发整齐梳到后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双眼。

苏宜单着一只脚,在护士站东喵西瞟,被护士发现,呵斥道:“你想干嘛呢?”

苏宜想了想,问道:“今年是几几年?

一个护士白了苏宜一眼,说道:“你是脚被夹了,又不是脑子被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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