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凉哥哥,我们和好了。28(1 / 2)

  他为什么还要在她的痛楚之上,再去责备她?

  沸腾的热水,灰泡一个个破裂。城市虚烟在上空游走。

  红色的光照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用炭笔扭扭曲曲写着“爱”,最后一笔颤抖延长刻重。

  马春艳曾教宋轻轻梳头。

  塑料红的大齿梳上面零散粘着厚重的发垢,她对着镜子在宋轻轻头皮上刮拉几下,橡皮筋捆上。

  马春艳把梳子递给她,解了绳,示意她自己来。

  宋轻轻努力记住刚刚的动作。她左手握住右手梳来的头发,可对着镜子就是左右不分。橡皮筋扎不上,头发一次次从指缝里滑落。

  马春艳用手狠狠扇了她后脑勺一掌,她的头不倒翁一样往前弹着,又回来。

  “我教多少次了!到现在你都不会!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遇上你。我跟你说宋轻轻,今晚学不会就别想吃饭!”

  宋轻轻脑子嗡嗡的,疼。

  后来,她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扎头发。

  她终于学会扎马尾那次,是在深夜。

  宋国安喝得醉醺醺打着酒嗝回家,马春艳性子嘴巴毒,饭桌上一直说他。酒醉的宋国安听不得,拍着桌子一把抓住马春艳的头发拳打脚踢。宋文安正在上晚自习,没人敢阻拦他。

  宋轻轻待在厕所间梳头发。外面一阵阵男人的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碗碎柜倒的声音。她紧紧握着梳子,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不敢动弹。

  直到马春艳惨哭,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地躲在床底下,臃肿的男人再也打不着,只能骂咧地踢了两下床角出门打牌了。

  马春艳从床底爬出,青紫眼角和哭红双眼,像枪口般居高临下地盯着蹲在地上的宋轻轻。她胸腔不断起伏,怨与怒的承载找到了对象

  那晚她拿着宋文安笔袋里的铁尺命令她梳头发,没扎好一次,打手心一次。

  一次。一次。又一次。

  宋轻轻哭,凄惨喊疼,肿得像山包的右手颤抖地梳着头发,越疼,越扎不好。马春艳烦躁地让她不准哭,嫌她聒噪,又骂她别喊疼。越哭,越喊,只会被打得更狠、更绝。

  她终于学会扎头发。手心、头发、梳子上都是凝固的暗血。

  不是不怕疼,是疼怕了,所以永远不哭不喊。

  他却让她哭出来。他让她说,疼。

  这个人,她信他不会让她感受到真正的疼痛。

  可现在,被他推到地上,远不足那次疼,眼睛却湿得特别严重。

  用手背很慢很慢地擦走泪水,她弄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2

  他又问她:疼吗?

  这声像一把铲子,挖开了她的委屈。

  痛从来不是痛本身,而是痛背后有多敏感。也没多实际上的痛,可被人关心,偏偏会放大痛里的难过。

  以前他问过无数次。

  只有这次,也只有这次。

  宋轻轻难过地低头:“疼。”

  她从不脱口的第一声疼,因为他。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