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戏·擒贼·鬼吏（1 / 2）
戏台之上。
孙衙役立于戏台左侧，旁边立着一块布告板。
布告板上密密麻麻一团小字，台下看客再怎么看都看不清，只能看清布告下边的四个大字——缉拿凶犯！
“锵！”
一声锣响。
孙衙役大喝道：“有凶犯二人，于昨夜犯禁，潜入御史府宅，绑走了御史家的小儿郎！”
【哎，你咋知道是两个人呢？】
孙衙役翻了个白眼，道：“看脚印呗，昨夜下雨，不算早上进门的婢女和之后进门的御史夫妻，还剩下两组脚印，印记尤为明显。”
【哦！】
满堂客恍然大悟。
这时，有吵闹声从戏台右侧传来。
两个邻人在台下打了起来，边打边骂，老墨跟在他们身后劝架，大喊：“兼爱非攻！兼爱非攻！”
【哈哈哈，兼爱非攻哪是这样用的！】
满堂客笑成一片。
两个邻人嫌老墨聒噪，反手就一人给了他一拳，老墨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哎哟！我就剩这一只好眼睛了，你们还把它打坏了！赔钱！赔钱！”
两个邻人一听要赔钱，也不打了，也不骂了，十分默契地逃跑了。孙衙役看到，抬腿便要追，却被老墨抱住了大腿。
“不用追，我没事啦！”老墨嘿嘿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孙衙役仔细看了看，确认那一只好眼睛还是好眼睛，这才作罢。
“你拦着我作甚！寻衅滋事者，就该抓进大牢里去！”孙衙役愤愤说道。
老墨得意道：“嘿，你懂的，我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满堂客又笑成一片。
【孙子的话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快别胡闹了，墨大侠，我可告诉你，最近不安生，把你家那两个小童子看好了！尤其晚上，别让他们出来瞎跑！”孙衙役叮嘱道。
“我家就一个，怎么还成俩了？”老墨说着，看向布告板。
“呵，万金万福成天像两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你，不是你家的是谁家的？”
老墨“嘿嘿”两声，连连答应着：“我一定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戏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灯未亮起，黑暗中传来了说话声，是万金和万福。
万金道：“老墨啥时候才能回来，我都饿啦！”
“快了！等他回来，咱们就有饼子吃了！”万福欣喜道。
“唉……”
戏台上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万福好奇道：“万金，你咋不说话了？”
“……我想我阿爷阿娘了，他们都半个月没回来了。”
“那些郎君家里怎么有那么多活儿要干呢？他们可真懒，自己怎么不干活儿呢？”
“可是他们要是自己把活儿都干了，那阿爷阿娘还怎么挣银钱啊？”
“嗯，有道理……”
木门吱嘎作响，老墨回来了，两个小童子大喊着扑到了老墨怀里。
“老墨，你咋回来的越来越晚了！”万福不满道。
“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嘛！要不拿啥买饼子！”老墨没好气地把他们俩从身上拽下去，一瘸一拐地收拾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明天不会了，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说话算数啊！”两个小童子说着又扑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食，老墨挑着货担出门去了，临走时嘱咐两个小童子：“在家乖乖呆着，哪儿都不要去！”
老墨走后——
“咱们出去玩吧！”
“好呀。”
万金万福把老墨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抛到脑后。
邻人老翁耳朵背，自己听不到就以为别人也听不到，早上唱曲扯着嗓子喊，还开着窗，一走一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路过的大娘闹他：“哟！您再大点声，住街口的还听不真亮呢。”
老翁摆了摆手，遗憾中带着一丝得意：“大不了喽，最大声喽。”
大娘一直走到了巷子口，一转身，发现了两个小童子。
“赶紧回去，你们两千万不要走出巷子，知道吗？最近有人贩子抓小孩儿，赶快回家去！”大娘说着就把他们两推了回去。
待人走后，两个小脑袋又从巷子口冒了出来。
万金问道：“什么是人贩子？”
“就是抓了人，拿去卖的。”
“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就遇到过……我好像跑了……我不记得了。”
万福挠着头，说的前言不对后语，万金听的云里雾里，这时，巷子口进来三个人。领头的他们俩认识，是个牙郎，专门带着人来附近租宅院的。
“那边的呢？那边能不能便宜点？”一人手指着万金家旁边问道。
牙郎陪笑道：“那边不行，那边连着三家都被人租下来了，不过是短租，就这半个月，您要是不着急，也可以再等等。”
“没听说就租半个月的，这房主也能同意？”
“人家给的钱多呀，住半个月给三个月的钱，这谁能不同意呢？”
“啊？还有这样的，他图啥呀……”
三个人边说着，走远了。
“他说的是我家旁边那三间房吗？”万金扭头问身后的万福。
万福答道：“好像是的。”
“那三间房在最角落里，都照不到日光的，咋还给那么多钱？”
万福也摸不着头脑，提议道：“咱们去看看呀！”
“好呀！”
两个小童子手拉手走下戏台，灯光逐渐暗了下去。
议论声四起。
满堂客担忧。
【那三间房，不会就是人贩子租的吧？】
【以我多年看戏经验，八成就是！】
【哎哟！万金万福快别去！先去报官！】
这时，戏神楼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有几个人急匆匆挤了进来，问道：“快说说，快说说，演到哪儿了？演到哪儿了？”
【哎？你们怎么才来啊？】
【今天这戏里戏外都是戏，我都看不过来了！】
【什么戏呀？】
【你们还不知道吧，官府发了海捕文书，缉拿宋果行和霍凄凄！】
【啥？难不成郝德芳是他俩杀的？】
一瞬间，一传十，十传百，百川东到海，海浪呼啸而来——
【我的天爷呀！好一出雌雄双煞怒杀写戏人！】
灯光亮起，好戏继续上演。
戏台之上，多出一扇破败不堪的无墙之门。
两个小童子猫着腰蹲在门口，不多时，门内传来说话声。
“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着。”
满堂客一声惊呼——【果然是刀疤脸！】
“疤哥是去见家主吗？”
“是去领赏钱吗？”
“咋不让我去？”
三连问的人肯定就是瘦麻杆儿了。
“哪他娘的那么多话？”
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该是刀疤脸捶了瘦麻杆儿一拳。
瘦麻杆儿没了动静，过了半晌，他道：“是该疤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