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茂杰往生63（2 / 2）

“玄信，你借密迹金刚之手偷袭于我，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寂静的夜色下，“与我一战”的回音四下传荡。

偌大的牛头寺，鸦雀无声。

直到回音消散，玄信苍老的声音才远远传来。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一团佛光自寺内升起，直升到十余丈的高空才缓缓飘来。

“你毁我宝刹，又伤我门下弟子，老衲今日绝不容你！”

“哼，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说辞，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拆雍泉寺，为什么封锁牛头寺？”

向问天不屑地看着佛光中的玄信和茂杰，禁不住冷笑连连。

“茂杰，淮阳伯府的案子你脱不了干系，那几个枉死之人的因果，得算到你头上！”

佛光中，本已受创的茂杰浑身一颤，气息更加虚弱。

玄信心疼徒弟，一股浑厚的灵力渡了过去，而后双目喷火盯着向问天。

“休得胡言！你什么都不懂，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而已。”

“我就算被人利用，也没做过亏心事。”向问天一指茂杰，“可你呢？做过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骗人容易，骗得过你自己吗？”

自从放纵梦魇魔害死李道玄的妾侍，以及几名知情的下人，茂杰便时常处于自责当中。

后来在看管梦魇魔期间，甚至还一度利用幻境来麻痹自己。

等到向问天登门打破幻境，茂杰的心就已经乱了。

再到雍泉寺因自己而毁，牛头寺又被人打上门来，愧疚之心愈发浓重。

“骗得过你自己吗？”

这句诘问，正击在了茂杰内心最薄弱的破绽处。

他本性并不坏，只是在“情关”上失了心智，才一错再错。

适才在方丈室的密谈，玄信说的没错，淮阳伯府死的那几个人并非他所杀，究其根本，更应该算到大兴国寺发号施令的那几位头上。

然而自幼学习的佛法精义，让他始终难以摆脱愧悔之心，更不可能像那些铁石心肠的大修士，视他人性命如草芥。

所以，这句诘问，便成了压垮他道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茂杰心神出现裂痕，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始终重复着“骗得过自己吗”。

玄信已经注意到徒弟的异样，顾不得驳斥向问天，扭头关切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茂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浑浊，整个人已经没了生机！

“茂杰？”

玄信失声痛呼。

茂杰身形一晃，从佛光中掉了下去。

玄信心神大乱，伸手去抓，居然抓了个空。

好在他反应不慢，再次伸手将茂杰抓住，顺势落在山门外。

“师父，徒儿的确是错了……”

茂杰倒在玄信怀中，嘴唇蠕动。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别再因为我连累无辜……”

玄信早已将茂杰当作自己的亲传弟子，多年来为这个徒弟付出了无数心血，感情深厚至极。

这时知道徒弟生机已绝，不禁老泪纵横。

“嗯，你且放心去西天极乐世界，为师自会为你讨还公道！”

说罢，怨毒地看了向问天一眼。

“不要，”茂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抓住玄信的手臂，说出最后一句话，“师父，不要为我报仇，我，我，罪有应得……”

说罢，双目圆睁盯着师父，咽下最后一口气。

玄信仰面望天，无声地抽泣，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须臾，一道淡淡的身影从茂杰身上浮出。

先是朝玄信合十为礼，而后又朝四周僧众团团一礼，最后对着向问天深深一揖。

向问天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迟疑，犹豫着抱了抱拳。

身影微微一笑，猛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星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