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95节(2 / 2)

  苏建盛叹气道:“但到了这个时候,我的研究开始逐渐偏离方向,我把一切犯罪用在了制贩*上,而且因为几次之逸的出手,我难以调整策略,逐渐暴露出了种种细节,我很欣慰的是,你和之逸足够聪明,没让我失望。”

  “这六年,我用以各种名利诱惑,以及各种威胁,在程之逸网络技术人员的同时,我也在网络达山省为中心,之前读过警校的各种学生,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攻克人性的弱点就需要对他们进行研究,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还有他们成为我的棋子时,那种挣扎又妥协的姿态。这为我的研究提供了很多的便利,就在我出国的前夕,这一切的书稿内容都送到了出版社,如果没有周衍舟这个意外,大概这本书将在不久之后顺利问世。《论犯罪与侦查的统一》,欢迎交流。”

  时鸣低头笑了,他又怎么能妄想一个疯子认错,到现在,苏建盛的心底想的还是实验结果的成败。

  不对,不是苏建盛。

  石明寿把三十多年到今天的事情交代清楚,坚持认下郝乐言的案子,其余的不肯再说。

  三十三年的时间,两副手铐彻底锁住了往事。再不会有人提起,再不会有夜色里的梦魇。

  程之逸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子,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夜色,两天时间,将近二十个小时,总结了他囿罪的半生。

  他想过无数种答案,或许是仇恨报复,或许是为了财富利益,但他没想过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研究报告里的符号。

  他赢了吗?赢了,但结论依然是,在他胜利的背后,有犯罪学的牵引。

  苏建盛成了那个预言罪恶的人,而他一直都是活在他背后的影子。

  程之逸忽然很想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从出生就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回国治疗的六年,居然是苏建盛怕他真的死了,每次他想放下仇恨,那些视频轮番播放是为了激起他抗争的斗志。

  到底赢在了哪里?

  赢在这悲惨又可怜的一生里,连有那唯一的怜悯吗?

第106章 终局11

  这个夜晚,程之逸没有再做噩梦,他梦到了母亲和奶奶,梦到了花园里百合花海,他扶着奶奶走在其中散步。

  “奶奶,我想把这些百合都砍了,换种别的。”

  奶奶笑着问:“要换什么花?”

  “海棠花。”程之逸望着夕阳认真地说,“因为,海棠无香。”

  他愿这个世间再也没有香。

  出院当天,是时鸣来接的。二十个小时两个人审讯结束,时鸣怕程之逸撑不住,对方却想一个人静一静,没让他打扰。

  时鸣尊重了程之逸的决定,案子破了,时鸣可以如释重负,但程之逸的心里只有再也无法化解的悲凉。

  一切居然是一场闹剧,而且是最可笑滑稽的默片。

  程之逸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前胸的银环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被取下,时鸣坐在他身边为他解开病号服,这个人那三天所受的伤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在他眼前。

  那些鞭痕血瘀,那些青紫斑驳,还有因为多次撕裂的穿刺伤口。

  时鸣心疼地看着这些,程之逸笑了笑:“心疼就赶快带我回家,给程老师好好养一养。”

  他在和他开玩笑,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这么多年的阴霾里唯一的光。

  程之逸的笑容凝滞了,眼里蓄满了泪,忽然喊了声:“时鸣,抱抱我!”

  他承认他是幸运的,他在海上漂了三天,又像渡劫一般在生死之际和爱人诀别,他赢了,他还有时鸣。

  时鸣把人抱进怀里,搂着他的腰,程之逸伏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这是时鸣直到暮年,唯一一次见他的爱人这么痛苦。

  时鸣安静地掉着眼泪,不停地拍顺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说不出话,说不出那句:“都过去了。”

  这些,又怎么能轻描淡写得过去,像迎着暴雨赶路,所有人都只道是一场雨而已,只有行走的人知道多么艰辛。

  站在门口,抱着鲜花的温沁彤和严宋他们都偷偷抹泪,病房里的哭声像时苦难后的释放,程之逸紧紧地搂着时鸣的肩膀,哭到窒息,他全身的血液和眼泪都奔腾向心头的创伤,这个伤口大概需要无数的时间和爱去愈合。

  王骁来到医院的时候,严宋他们已经下楼了,看着这些人垂头丧气的表情,他问:“怎么了?又,又发生什么事了?”

  温沁彤红着眼眶摇头:“没事,就是觉得程专家受了很多苦。”

  邵允琛在身后温柔的提醒:“彤彤,别喊专家了,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专家。”

  王骁叹了口气,随即说:“那我也不打扰他们了,咱们几个出去吃点。”

  这顿饭缓和了不少沉闷的气氛,严宋感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咱们队长能喜欢程专家,哦不,程老师这么多年了?他的心又坚韧又强大,他的命运有多悲惨,他和命运抗争的人格魅力就有多耀眼,太佩服了,来,为世间每一个不屈于黑暗的灵魂致敬。”

  众人举杯致意完,张盼逗他:“什么时候变诗人了?”

  严宋答:“这不最近好好研究侦查语言学嘛,胖子,你记不记得程老师被绑架到天台,他和时队对的那些暗号,居然从唐诗三百首里翻找了答案,太神奇了。什么叫理论先行,我第一次折服于这些理论。”

  “说起理论,我还是难以置信苏建盛能为了所谓的理论疯到那个地步。”温沁彤啧啧嘴,“太疯了,疯了三十三年啊!”

  邵允琛和张盼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其实不是疯,每一个坏人做坏事的时候总会冠名一个理由,天才,疯子就是这个理由,本质是恶意一直都在心底,人面对罪恶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效仿罪恶,要么深恶痛绝,没有中立。”

  陈廷策一开始没听懂这些话,直到他反复咀嚼,忽然瞪大眼睛问:“没有中立,你是说,是说,石主任?”

  严宋和温沁彤立马看向邵允琛,对方只是端起酒来喝酒,没有再说什么。

  王骁见不得他们打哑谜,岔开了话题,严宋忽然问:“那天在雾岛,那个炸弹到底怎么回事?”

  王骁的话唠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放下筷子开始给这群人手舞足蹈地表演,模拟当时的场景。

  “当时我枪口抵着苏建盛,程老师让我远离,我吓死了,我说老师你千万别冲动,拆弹组马上来,当时的倒计时就剩一分半了,我也怕啊,苏建盛这瘪三,还一直说话激他。他主动起身退后。因为那个定时炸弹是和他的身体连在一起当回路的,他拿起匕首就斩断了其中一根,然后倒计时停了。我们都愣了,包括程老师也没反应过来,也是这个间隙,苏建盛高喊了一声快扔掉,程老师似乎没什么迟疑,扔掉的瞬间爆炸了。”

  温沁彤惊诧不已:“你的意思是,苏建盛救了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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