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69节(2 / 2)

  程之逸低头看着门票上的图案,随后夹在书里:“周老师是混血吗?”

  “哦对,他是中法混血,但可能爸爸的基因强大,他除了眼睛是蓝色的,其他地方看不出来日耳曼人的血统。”田颖雯解释着,言语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崇拜。

  程之逸悻悻地回想着地铁里和唐烬那段评价,他果然见了真人也没有多少好感,从短短的几分钟里,程之逸更加确定这个人带着面具久了,几乎已经和脸贴在一起,无论是笑容还是举止,像个苛求精致和完美的展品,永远活在聚光灯下。

  回到家,程之逸又想起了昨晚的不愉快,他把外套挂在玄关,整个房间的静谧忽然令他有些压抑,他把屋内的灯都打开。走到客厅的窗台开始眺望着低垂的夜幕。

  时间就在耳边一点点的流逝,程之逸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点开和时鸣的对话框,输入:时警官,生日快乐。

  打完最后一个句号,他又按下删除键清空,随后又写:时鸣,生日快乐!

  翻来覆去删了好几遍,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备课。

  时鸣这个生日过得很无聊,甚至比往年更糟糕的是,他病得起不了床。时晨时不时地跑进来照顾他,他又怕传染给孩子,让时晨别再进来了。

  从下班回家躺下床上,时鸣的全身像被人暴打过一般,酸疼无力。过敏症状没好,身上伤口发炎,再加上半夜穿得单薄。时鸣绝望地想,大概是熬不过这个生日了。

  看着窗外夜色浓深,时鸣开着空调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程之逸忙完之后,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是打开那个对话框,再没犹豫发了句「生日快乐」

  这次,没有称谓,没有标点。

  发送之后,等了几分钟,他又在后悔了。俩人已经没了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程之逸突兀地说这么一句,显得有些刻意。

  可是,已经撤不回来了。因为这个消息,程之逸的心开始不坦荡起来,他害怕时鸣回复,又害怕他熟视无睹。就这样纠结着,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时鸣是被电话惊醒的,严宋在电话那头,情绪有些低落地说:“头儿,桑瑞死了。”

  时鸣立刻睁开眼,空洞茫然的盯着眼前的事物,堵在心头的巨石碎了。

  这不算噩耗,严宋安慰他:“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走了是好事。弥留之际和我说,希望政.府可以照顾他生病的母亲,希望医学进步,能不要让和他一样的病人再受折磨,还有不要告诉董承华。”

  时鸣听着,鼻间泛酸。他没办法告诉桑瑞,这不是病,是毒。下毒的不是别人,是毫不知情的董承华。

  “行,我知道了,简单办一个丧仪,钱我出,和妇联那头儿沟通一下,看看桑瑞母亲这种情况怎么安置。”

  放下电话,时鸣再无困意,倒是昨晚一夜好眠之后,现在身子轻了许多,头也没有那么昏沉。他躺着打开手机后,看着屏幕上消息提示的名字,猛地一下坐起身来。

  他打开聊天框,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

  时间显示是昨天23:58,时鸣有些后悔昨晚睡的那么早了,他立刻回复「谢谢。」

  随后又跟着解释了一句「昨晚睡得早,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说完之后,刚刚在心底蒸腾的喜悦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这四个字,什么都代表不了。他害怕他的靠近又一次对对方造成困扰和伤害。

  时鸣撇了撇嘴,起床洗漱。等他抱着儿子下楼,坐进车里时,手机提示音响了。

  「没关系」程之逸发送完这句,又跟着问,「伤好些了吗?」

  时鸣觉得今天对方有些格外地不同寻常,他回复着「好多了,谢谢。」

  程之逸坐在办公室,等着上课铃响。看着每句话,不是带着“谢谢”,就是带着“对不起”,他无奈地说:“现在这样相处,有些突兀和尴尬,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以你的方式来吧,就像朋友一样。”

  时鸣看到这句话,正挂着笑容的嘴角瞬间放了下来,心底带着些火,语音回了句:“不好意思,我和程之逸只做恋人,不做朋友,或者下次你也像那晚一样推开我,我们做陌生人。”

  时鸣烦躁的把手机扔到后座,时晨在副驾驶软软地说:“爸爸,迟到了。”

  时鸣摸摸他的头道歉:“对不起,咱们发动车马上走。”说完,手都放在车钥匙上要拧动了,时鸣又泄气地从后座捡回手机来,把那条消息撤了回来。

  程之逸动手指停顿在屏幕上,亲眼看到对方撤回消息,无奈地轻笑。不得不承认,这些举动和对方已经年近三十的年龄完全不符,随时会后悔,随时会耍赖。

  时鸣撤回来把手机给了时晨:“替爸爸拿着。”防止他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上课铃算是把程之逸从回与不回的矛盾里拯救出来,学委已经在门口等着,今天是全校四大系的公开课,除了有学生在,还有校领导和其余系的老师在。

  刚一进教室,程之逸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周衍舟扶了扶眼镜,也看着他。

  程之逸朝讲台下的学生鞠躬问好,然后开始了今天的课程内容。

第75章 定局04

  他今天讲的课是《侦查语言学》,阶梯教室中间一排都是校领导,苏建盛坐在最中间。程之逸并不知道对方出差回来了,所以选择课题的时候没有事先告知。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模糊出一些声音,“当时我的论题是论侦查理论如何在实践中发展。开题报告都交了,他却让我更换选题。”

  “说我不适合写这个。说你一个本科还没毕业的学生懂什么是侦查理论的发展,书都还没翻两页就开始摆学者的谱了。”

  程之逸变了变脸色,眼里夹杂着费解的迷茫重新抬头去看苏建盛,对方依然正襟危坐,严肃地朝他轻轻点头。

  程之逸礼貌地颔首,开始投放课件,进入状态。

  选择《侦查语言学》之前,程之逸和石明寿曾经交涉过,这并不是他大学和研究生主要钻研的领域,但这一直都是他的心结。

  石明寿当时坐在程之逸对面,从他讳莫如深的语气里,明白了对方的遗憾,程之逸又在想严峰了。

  石明寿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着:“之逸,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或许师兄当时留给你的那封信,只是单纯想和你告别呢,是你的执拗一直把它当成一个难解的谜团,困住了自己这么多年。”

  程之逸摊手:“或许吧,但我这个人,从来都对别人生前留下的东西当成最后的控诉和自白,就像父亲临死前把永生香的技术告诉我一样,如果我当时能多留心猜到他为什么忽然告诉我,或许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他有遗憾,这种遗憾像永远横亘在心头的一道裂痕,不管再怎么弥补,都摆脱不了捆缚心底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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