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29节(2 / 2)

  程之逸笑着摇头:“这没什么,我把永生香留给了时鸣,他很快就会知道我的往事,假如在这次布局中我死了,他一定会帮我查清真相。如果没有,我也没什么遗憾,至少对我而言和家人团聚也是一种解脱。”

  秦诗枫堵在喉间的问题都问不出来了,她一直都好奇是什么会让程之逸这样铤而走险。现在看起来,自己当时揣测过的所有疑问都显得无足轻重。

  程之逸那天在大众面前播放的视频,现在已经在网上发酵了好多天,人们只是揣测着这是一个怎样的黑势力,可以如此残忍地杀人。

  “永生香虽然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但他并不是为了核心竞争力才拼死守护,是为了不落入他们的手里。这个技术一旦被犯罪分子掌握,后果不堪设想。举个例子,毒品成瘾性和它的纯度有关,很简单的例子,对方掌握了这种的技术,新型合成毒品会以更细微的量迅速使人成瘾。它的制作,携带,运输,贩卖所有的过程都会给禁毒工作造成巨大的压力,所以当时在会场的时候,我不得不出手,毁了原液。”

  但凡有万分之一退步的可能,程之逸都不会把自己和时鸣陷入险境。

  秦诗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和程之逸认真地交谈:“那天在现场您在台上讲说的时候,听到了几声枪响?”

  “三声!”程之逸替时鸣穿好衣服,坐在秦诗枫旁边的沙发上,它冷静地说,“但不是同一把枪打出来的。”

  秦诗枫诧异地望着程之逸问:“您,您知道了!”

  “声音。这很好判断,现场大多数人都听到了三声枪响,但声音的大小和远近都不一样。当时潜伏在会场的人,应该只开了一枪,那一枪打在了我身旁的展示柜。”

  “其余两枪呢?”

  “其余两枪,打在两个天花板的吊灯上,才致使会场陷入黑暗。以及后来击毙姚天明,打伤时鸣的那两枪,出自同一个人。”

  秦诗枫暗暗佩服他的机智,她拿出两个物证袋,将东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鉴定过了,当时姚天明的手丨枪里的确只打出了一发子弹,54式手丨枪,7.62x25mm。”她指着另一个袋子里的四个弹头,“M21狙击枪,762x51mm,根据弹道,这个人埋伏在会展中心外的一个天台,正好可以透过彩色玻璃窗瞄准到舞台,这些应该都是对方提前布置好的!”

  秦诗枫皱起眉头:“只是,为什么他们还要杀姚天明呢?”

  “因为这是他们一贯的做事风格,一旦计划失败,计划的执行人只有死路一条。不然这么多年做的恶,怎么可能每次警察都查不出真正的始作俑者。”

  “所以,当时姚天明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是爬向了原液!”秦诗枫有些震惊。

  程之逸点头:“对,那是他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怕任务失败自己被杀,他不会因为时鸣三言两语就留下来和他交易,他太害怕了失败了。”

  秦诗枫听完唏嘘道:“何苦呢?姚老他老人家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背着他去犯罪。”

  秦诗枫的无心之言,忽然勾起了程之逸的串联,他反问:“姚天明是姚文家的儿子?”

  “对,对啊!”看着反应有些强烈的程之逸,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如果是姚文家的儿子,那有件事就可以解释通了。”

  “什么事?”

  程之逸刚想开口,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径直站起身来。

  秦诗枫震惊地喊道:“苏教授!”

  程之逸一言不发,似乎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带着礼貌地微笑看着苏建盛。这个笑让对方严肃的面容上多了些温和。

  秦诗枫上前把苏建盛手里的水果和花篮接过,招呼着人进来:“您快坐!”

  苏建盛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忙活,随后站在了时鸣的床边,和这个阔别六年的得意门生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病房内的气压仿佛回到了当时的课堂。苏建盛只是一直望着时鸣,过了良久才问道:“哪里中的枪?”

  程之逸回答:“后腰。”

  随后一个抬眼,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着的两个物证袋。秦诗枫见状,连忙过去拿起放回兜里,有种被老师抓包的感觉,这还是她偷偷带出来的。

  “现在什么情况?伤到要害了吗?”苏建盛收回眼神望向程之逸。

  “没有,过些时日就会醒。”苏建盛是他政法大学研究生的导师的挚友,程之逸的家世背景,苏建盛都知道,以他的经验很快就能猜得出程之逸的目的和计划。在他面前,程之逸总觉得有种无处遁行的滋味。

  “诗枫,我和你程老师有几句话说。”

  秦诗枫立刻会意:“行!苏教授,那我先走了!您和程老师慢慢聊。”她此刻也的确不想待在这里。

  秦诗枫走后,两个人直面彼此,程之逸笑了笑:“要怪我吗?是我害您的爱徒躺在这里。”

  苏建盛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指了指程之逸身后的椅子:“坐!”

  “何怪之有!只是这次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想知道你得到你预期的效果了吗?”苏建盛的语气平缓,提问题还保持着上课的风格。

  “没有。”程之逸握了握时鸣的手,“如果不是他出现……”

  “如果不是他出现,我今天出席的将是你的葬礼。”

  程之逸听出了对方的不满,却也只能摇头:“那将如我所愿。”

  “程之逸!”苏建盛声音抬高,“严峰教出来的学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吗?你扪心自问,你想死是想留时鸣继续替你查找真相,还是只是为自己的解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苏建盛从知道那天下午赶回温华就接到这样的噩耗,只是一连几天的研讨会,他忙得抽不开身,今天才特地来探望时鸣。

  程之逸沉默了,六年前他的确有过求死的心。六年光阴,靠着对病床上这人的惦念,步履蹒跚地挪到今天。时鸣从黑暗里冲过来抱着自己转身的瞬间,程之逸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心志的确入玻璃般易碎。

  敏感,偏执,以上千人的性命做赌注,又在病态的筹谋里掐碎了疯狂。

  看到程之逸眼睫轻颤,苏建盛又有些不忍,他轻咳着假装掸着衣襟上的灰,平缓着语气开口:“你寄给那么多家公安的视频,已经引起了重视,公安部已经派了督导组入驻了天河。马厅前几天和我说,这几天谁打你的电话,你都不接。之逸,回天河吧,继续留在专案,和大家一起去找出真相,别再一个人擅自作主了。”

  “这些容后再谈,我现在只想等他醒过来。”程之逸没有再去看苏建盛,而是温柔地望着时鸣。

  苏建盛见他这样,也不忍再提:“好,你这几天也注意休息,别等这小子好了,你又累垮了。”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

  程之逸并没有打算挽留,只是苏建盛走到门口时,回身又望向程之逸。

  “之逸,放下仇恨的方式有千万种,你偏偏选择了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选择沉浸其中来遗忘过去。报仇的方式也有千万种,可你偏偏要走最细窄的独木桥。可能,你真的错了。”苏建盛又看了看时鸣,“如果深渊太暗,记得侧首,光明就在你身边。”

  程之逸双眸里闪着缄默的光,他诧异地着望向苏建盛,对方依然保持着那标志性的严肃,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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