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19节(2 / 2)

  轮到张盼的汇报,对方往前挪了挪,坐直身子:“我掌握的情况,前面宋他们也都说了,只是有个新情况需要汇报。刘茜的父母知道嫌疑人死亡之后,今天上午特地过来领她的遗物,她妈妈领东西的时候,边哭边说刘茜命苦,他们也没能为女儿做些什么,就连刘茜查出绝症都不敢告诉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张盼这里,时鸣问:“绝症?什么绝症?”

  严宋有些不忿:“这老两口到底隐瞒了多少事,都来队里几回了,没一句实话!”

  张盼看着时鸣继续说:“我当时也很震惊,问她是什么绝症?她好像是无意间说漏了嘴,我再三问询,她才说刘茜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查出了白血病,他们也是无意中知道,但是怕刘茜治病拖累他们,两个人假装不知道,刘茜也没有提过。后来我打电话问了博洋的老板和几个同事,她们也都不知道刘茜患病的事。”

  时鸣兀然后仰,栽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笔飞快地转着,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认真地梳理着刘茜的时间线。

  “五月十号,”时鸣自言自语地说。

  严宋好奇地问:“五月十号怎么了?头儿?”

  邵允琛轻声提醒:“五月十号是刘茜日记本里最后的日期。”

  五月十号之后,应该是刘茜查出了白血病,所以日记也就到那一天终止。刘茜没有选择把患病的消息告诉别人,那告诉她的“浩珩”了吗?

  一切的谜团随着段昀一的死都淹落在尘埃里。

  时鸣坐正,余光竟看到温沁彤红着眼睛,他忙问:“怎么了?”

  温沁彤带着些许哽咽解释:“头儿,我觉得刘茜一定是知道自己没几天了,所以才那么渴望结婚,可最终还是所托非人。”说到这里,她忽然破口大骂,“那个姓段的,就是禽兽不如,他……”

  严宋出言打断了温沁彤的骂声:“不对!刘茜也许结婚了呢!”

  时鸣问:“什么意思?”

  严宋眼神里泛着光解释:“头儿,我们第一次去刘茜家里搜查,搜出了她的日记本。当时我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一个戒指,里面已经没有戒指了。我问她爸妈刘茜是不是有男朋友,他们说不知道。后来我去宏艺,也就是戒指盒上印着的金店走访时,因为戒指的铭牌还在,所以店员很快查到了出售记录,登记的名字是假的,当时店员回忆戒指出售是在六月中旬,可惜那几天正好监控维修,我没再查了。刘茜从买房之后,生活捉襟见肘,她的确没必要再买戒指这种装饰品。现在想想,很有可能,那就是她男朋友买给她的婚戒。”

  陈廷策咬着笔杆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顺着严宋的思路问:“那现在戒指在哪里?不在盒子里,不在身上。”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查案过程中的确也没再见到戒指。时鸣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了干练利落的声音:“我想,你们说的戒指,应该是这个。”

  耿文玥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透明的物证袋。严宋立马跳起来,拿手机拍了几张联系宏艺的工作人员。

  时鸣眼神里带着询问看向耿文玥,对方走到会议桌旁,坐了下来:“这是今天尸检段昀一的时候,从他的胃里发现的东西。刚完工,准备和你交涉一下,正好会议室外听到你们正好在说这个事。”

  时鸣笑了笑:“玥姐每次都是及时雨。”说完,问严宋,“怎么样?”

  严宋肯定地说:“是,是他们售卖的戒指。”

  “这个段昀一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怎么时好时坏的,如果说他们真的结了婚,他结婚前一天把人杀了?这,他不会有什么精神病吧!”温沁彤对段昀一一直带着敌意。

  时鸣手中旋转的钢笔一停,开口了:“我们一开始就把段昀一放在一个嫌疑人的位置,或者直白一点,是凶手。所以他的很多举动都不合逻辑。但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他另一个身份,他也是一位受害人。如果,把他一些超乎寻常的行为解释为自救呢!”

  时鸣站起来拉过旁边的白板,在上面开始梳理着段昀一的信息。

  “两年前胡晓萱溺亡案后,段昀一被一个称为犯罪中介的神秘组织盯上。”时鸣写下“段昀一”和“犯罪中介”几个字。

  “当时段昀一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被注射了吗啡。当然,这一切都基于我们信他最后一次的口供。很快,他被这个组织‘豢养’起来,直到去年组织忽然给他下达了要他去模仿倩影四位女主播的命令。

  段昀一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两年里他吸食的毒都是这个组织免费供应,段昀一知道自己即将付出比免费供毒更大的代价。对未知的恐惧,再加上他警校学习的经历,他第一次萌生了逃离的念头,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伍心’。”时鸣把伍心写在段昀一的左上角。

  “不幸的是,很快伍心在朵拉工作的事情败露,组织知道以后,另一位上线也就是贺志荣出场了。贺志荣带着任务去朵拉团建,也就是那天,伍心和刘茜相识,在刘茜看来,他是为了救她得罪了贺志荣,所以一来二去,刘茜对段昀一心生爱慕。伍心被迫离职之后,被组织安排成了贺志荣的男宠,以这个身份开始在四处活动,这个期间段昀一成了在国外活动的人。也是利用这个在国外假消息,段昀一又造了一身份“浩珩”来和刘茜谈恋爱。但其实他本人一直都在天河活动,也一直在模仿和练习郭婷婷四人,而且他一直都有高超的化妆技术。”

  时鸣在“段昀一”名字左下角写下“浩珩”:“今年因为买房和装修的压力,刘茜被迫和贺志荣走在一起,这件事没过多久,段昀一也知道了。事情的矛盾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按目前的情况,刘茜的日记,以及段昀一的口供,还有他杀害刘茜的行为,比较统一,都能互相佐证,的确是段昀一不堪背叛,才决定将刘茜杀害。但按我们刚刚的分析,刘茜有白血病晚期,很可能时日无多,两个人张罗着要结婚,刘茜还去公司请了婚嫁,给所有人分发喜糖,段昀一买了戒指送给刘茜。两个人的相处完全看不出是杀与被杀的关系。”

  温沁彤指了指白板上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就是我说的人格分裂呢?”

  时鸣摇摇头,把段昀一的名字慢慢圈起来:“或许,他是在自救呢?”

  这个念头从昨晚开始一直萦绕在时鸣的脑海,段昀一只是简单地模仿,为什么非要选择离开,离开意味着毒品的断供,以及生命危险。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发现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可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扑朔迷离的线索成了他心头的乱麻,他看不穿,理不清。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程之逸在自己身边时,总会放缓神思,替他理出头绪。

  严宋他们面面相觑:“头儿,什么意思?什么自救!”

  时鸣放在笔,坐回座位解释:“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他杀害刘茜,就是为了引起警方注意,暴露自己。嫁祸给程之逸,就是为了让他也卷入这起案件,因为程之逸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一定会和我们一起侦查。”

  陈廷策听得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可是,把专家卷进来,又不是为了报仇,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他翻出背后的真相。”时鸣摊手,“就是这么简单。除了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组织,程之逸和段昀一都是它的旧识。段昀一只是为了让程之逸也能出手。”

  “那更说不通了,他为什么绑架专家啊,那晚的直播我们都看了,那可不是演的。”温沁彤回想着那晚的紧张,还是会不寒而栗。

  这也是时鸣最想不通的地方,段昀一如果想自曝,被当作伍心带回局里的时候,完全可以坦白,为什么非要去绑架程之逸?

  这一切都绕不开这个人,一想到两个人的争执,时鸣就有些为难。程之逸很明显,对于这些隐瞒的事实,并不想与他分享。

  时鸣想到他的欲言又止,心情顿时陷入低沉,好在耿文玥开口说:“段昀一堆毒化检验还需要几天,不过今天禁毒大队那边的人和我说,之前的多次尿检都没有测出段昀一有吸毒史,而昨天的血检,也没有测出。他们已经提取了检材送到了省厅,这个检验结果也需要些时间。”

  时鸣皱了皱眉头:“可段昀一交代,他被注射的毒不是吗啡啊!怎么可能尿检,血检都检测不出来?”

  耿文玥也疑惑起来:“不是吗啡啊!怎么会是吗啡呢?”

  时鸣和耿文玥的眼神里都多了些震惊和难以置信,一些秘不可闻的谜团藏匿在突如其来的静默里。

  不只是时鸣,圆桌上所有人的听到这里,心头都笼罩过一团阴云。这个案子不仅没有结束,还引起无数的疑问。熬了半个月,就差一锤定音的时候,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陈廷策表露了所有人的失落:“头儿,这案子本来已经移交给市局了,检察院和督察组也都介入调查段昀一的死因,哪怕是将来牵扯出了什么吸毒,贩*,也是禁毒大队的事,我们还不能结案吗?我真得有些熬不住了,已经半个月了。”他越说越激动,“半个月了!刚刚坐在这里,我觉得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可现在,可现在你告诉我,查到的这些居然连皮毛都算不上,一切都是凶手自曝的。那我们这半个月的意义在哪里?每天晚上熬夜到天亮还在分析案情的意义在哪里?”

  陈廷策说完,拿起眼前的本子重重地摔在桌面上,眼眶通红地冲着时鸣喊道:“这里,这里面,是我和所有人熬了这么久,每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要记录下来,我在把它当成我的勋章,而不是一本草稿纸。可你告诉我,这连草稿纸都算不上,就是一本放在厕所都没有人用的垃圾!”

  严宋拍桌子喝止:“你够了!坐在这里的谁不是整整熬了半个月。侦查方向有问题可以重新梳理,吼能解决问题……”

  严宋话还没说完,温沁彤直接起身,超后踢开座椅,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水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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