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18节(2 / 2)

  说完径直转身,和程之逸擦肩而过,对方肩头被撞,趔趄着后退了一步。时鸣已经上了车,车灯瞬间照亮前方的甬夜。程之逸渐渐握紧拳头,崩坏的心绪就这样碎裂眼前。

  他站在原地不动,时鸣的车不停地鸣笛,和六年前自己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坐在车里的成了时鸣。对峙和压抑就在这一瞬间蔓延成死寂的沉默。

  时鸣见他不动,立刻倒着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车轮碾起的飞尘就扑落在程之逸的身上。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程之逸注视着时鸣驶离的方向,眼眶顿时闪过湿红的光,唇齿都在打颤。很快,郁怒结心染着眼尾都像是被鞭笞过的血痕。

  唐烬开着车在远处打着双闪,他也不敢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程之逸赌气般地巍然不动,眼睛一直目视着前方的昏暗。这还是第一次时鸣和他生气,从他在审讯室和段昀一玩的那个游戏开始,时鸣就有些不悦,程之逸掌握着段昀一那么多的信息,而且连胡晓萱溺亡案的真相都一语道破。

  而这些,时鸣在和他合作的过程里,居然只字未提。

  此刻开着车的时鸣猛地砸向方向盘,怒意占据了他的心智,六年前那场争吵延续至今,时鸣开着车满脑子都是那句:“肮脏的眼神打量在我身上,只是为了看我委身时放荡的下贱。”

  破镜是真的,只是重圆是假的。或者说,本来就没有镜。

  时鸣胸口勃发的怒意很快被挡风玻璃外蒙蒙细雨打断,他忽然放缓了车速,知道程之逸有淋雨的习惯,他不禁想:该不会还站在那里吧!

  时鸣是心疼他的,六年前是,六年后也是。刚刚的矛盾在此刻显得有些幼稚,时鸣这才回过神来,程之逸怕黑,医院外的那条小巷里没有路灯,凌晨时分更是很难打到车。

  时鸣有些后怕,直接路口调转车头往回走。直到程之逸的眼前被刺眼的远光灯模糊视线时,他顿时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唐烬见时鸣回来,立刻关掉双闪退到了暗处。时鸣见人还在,也放下心来,随后见他还站在原地,又顿生愧疚。他拿过后座的伞,跳下车踩着坑洼不平的水坑,边朝程之逸走,边脱自己的外套。

  时鸣替他打好伞,见他发红的双眼,刚刚还在心理建设,决定不愿服输的劲头瞬间偃旗息鼓。他把外套为他搭在身上,拉起程之逸冰凉的手道歉:“我刚刚……”

  程之逸早已收敛好所有的情绪,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

  这是他的真心话,误会也好,争吵也罢,时鸣回来了。

  程之逸对他的依赖早已达到了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地步,这六年在暗处踽踽独行时,这个少年给他心底种过的阳光,成了唯一的温暖。他会无数次的想念这个人的温度,使坏的把戏,关切的眼神,一次次的哄骗都带着在意的温柔。

  时鸣把人带回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时晨睡在了邻居家。

  程之逸行动迟缓,带着疲惫和乏力,以及段昀一忽然的死亡。他并不再是那个可以冷眼旁观世人的悲喜。段昀一坐在自己面前一幅毒入骨髓的模样时,他也有过恻隐之心。

  可程之逸别无选择,六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了M组织唯一的外线,他再也不敢错过。

  时鸣看出他脱外套的动作缓慢,担心地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程之逸躲开了:“我没那么娇气。浴室在哪里?我去洗个澡。”语气恢复了温和,仿佛在暗处阴鸷发狠,甚至咬破下唇的人并不是他。

  时鸣把自己的睡衣放在浴室,两个人没有太多的交流。时鸣坐回沙发,回想着上次坐在这里的感觉。

  这个沙发每次都能给他一种安宁,每次坐在这里沉思,就代表案情有了进展。

  可这一次当他坐在这里回溯着这场连环杀人案的全部过程,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忽然出现的神秘的的组织,“犯罪中介”的新名词,以及和段昀一单线联系的陈启,还有从郭婷婷四人之中提取的激素到底是什么?又要做什么用?这些远比这系列命案的本身更值得引起重视。

  想到刘茜,时鸣没来由地一阵难过。即使他从警多年,却还和当年一样,对同情永葆感知,对生死永存敬畏。

  段昀一没交代完的真相,其实也很简单。得知程之逸来天河,段昀一开始指使刘茜去偷他身上的东西,手链只是意外收获,当刘茜把偷来的东西给段昀一时,被程之逸随身携带六年的手链勾起了他所有的愤恨。

  当年,两人在天台因为手链引发争执时,他依旧在暗处观察。他已经习惯了去偷窥两个人的互动,每一次心底的恨像利刺一般又会深入一分。

  这个组织模仿段昀一利用目击证人,作证错误时间线的手法杀害郭婷婷四人,抛尸风山,而后段昀一又将程之逸牵扯其中,模仿凶手的手段将刘茜杀害,同样抛尸风山。浩珩依然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除了刘茜没有人知道。贺志荣和刘茜的事,更像是精密计划中巧合的意外。

  时鸣依靠着沙发背,从段昀一最后的几句话拼凑出了,贺志荣的信息。

  刘茜抛尸风山很快被组织知道,贺志荣作为段昀一实际的监督者,他被下达了杀人灭口的指令,如果不出意外,那天因为床事死亡的会是段昀一,而自己和程之逸赶到之后,听到的惊呼会变成是贺志荣发出的。

  “伍心”没有说谎,他进门之后,贺志荣的确是穿着睡袍,而段昀一自然提前知道贺志荣的目的,才会一招反杀。

  可时鸣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绑架程之逸。

  刚想到这个人,浴室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声,时鸣几乎是跳起来惊呼:“怎么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进了浴室,目光慌乱地追寻着程之逸,只见对方站在洗漱台前弯着腰,右腿小腿外侧淌着血,地上散着沾血的剃须刀。

  时鸣赶紧扯下挂在一旁的睡袍,把人掩好横抱回卧室:“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之逸解释:“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发晕,手没拿稳。”

  时鸣从床头柜拿出医药箱,开始为程之逸清理伤口,两个人依旧没有太多交流。时鸣性格轴,他在等程之逸开口解释。

  程之逸也等着他主动问询,一来二去只好都沉默着。不开口,就不会有人受伤。

  时鸣为他的小腿缠绕白纱包扎的时候,程之逸痛地倒吸凉气,时鸣皱了皱眉头说:“我轻点。”

  程之逸笑了笑提醒:“家里有小孩,别放那些锐器。”

  时鸣逗他:“晨晨可比你听话,我不让他动的东西,他不敢碰。”说完,伤口也已包扎完毕,“伤口有些深,这几天别沾水,有什么叫我就行,明天和省厅请个假。我不在家的时候,晨晨也能照顾你。”

  程之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直接导致掩在胸前的睡袍滑了下来。

  时鸣正好抬眼,那春色清光就这样映入眼帘。

  程之逸还没反应过来,时鸣已经重新把丝绸面料的睡袍为他遮掩在身前,他抬起头,卧室的暖光就照着程之逸俊美的容颜。

  时鸣抬手触过对方红肿的下唇:“怎么回事?”

  程之逸慌忙解释:“哦,可能是,可能是上火了。这几天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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