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11节(2 / 2)

  时鸣握紧段昀一的手腕的瞬间,狙击手的子弹同时穿过。一声惨叫惊破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段昀一望着血肉翻飞的手掌,摔倒在地上狂笑不止。早已潜伏在暗处的警察立即将其包围起来。不一会儿,王骁一手拿着对讲机上了天台开始调配人手,喊来拆弹专家,另一只手提着CS LR4狙击步枪朝时鸣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程之逸微睁的双眼紧闭之前,看到的是日出熹微的晨光和时鸣那墨玉瞳孔中瞬间划过的流星。

  我看到了——

  天垂的暗夜像幕布一样缓缓升起,远处救护车的鸣声传来。时鸣抱起昏迷的程之逸,没有任何大获全胜的喜悦,他觉得自己平静的有些可怕,抱人的手近几年了紧。

  邵允琛和温沁彤他们朝时鸣跑来,担忧地关心着。时鸣只是淡淡地说:“案子后续都有市局安排,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温沁彤刚想不服地说两句,被邵允琛阻止了。

  时鸣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抱着程之逸一步一步的走下天台。段昀一的手被打伤,此刻也被戴上手铐押在了警车上一起去医院。

  等时鸣抱着程之逸把他放在医院的双轮车上时,身后段昀一刺耳的奸笑响起:“你以为你赢了吗?抓到我,你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王骁走上前直接扼住段昀一的脖子,对方剧烈的咳嗽着,只听王骁咬牙切齿地说:“警校怎么会教出你这种败类?带走!”

  王骁是市局最年轻的支队长,也是和时鸣一届的警务战术指挥系的校友。两个人虽然不同系,不同班,却是过命的兄弟。刚才那一枪的默契就是这么多年二人精诚合作的体现。等段昀一被押走,王骁才走到时鸣身边安慰他,今晚的直播他自然也看了,而且六年前时鸣喜欢程之逸这件事,他是第一个知情人,换句话说,比程之逸知道的更早,

  “应该只是皮外伤,别担心!要实在放心不下,一起去呗!邢局那里我替你解释。”王骁拍了拍时鸣的肩膀。

  时鸣脸上和身上都染着早已凝固的血迹,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尝到了血腥,也尝到了那个人的味道。他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轻松的模样,叉着腰和王骁说:“我看起来很担心他吗?”

  王骁被他的狡辩逗笑了:“行了你,市局,分局的领导都在图书馆等着呢,走吧!”

  时鸣没动,只是冲着身旁的温沁彤勾手指:“镜子!”

  温沁彤从来没见过昨晚的场面,还在愣怔中,见时鸣莫名其妙地要镜子,“嗯嗯啊啊”半天才掏出来递给时鸣。

  对方抬手擦着侧脸的血迹:“你去汇报就行了,人先带回市局,那里有更专业的预审专家,我啥都不是,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抱着晨晨睡一觉。”

  王骁皱了皱眉头:“你生气了?”

  温沁彤实在没忍住接话说:“每次都是这样,立案侦查的时候是我们,这次连环杀人案这么大的动静,全国瞩目,我们连轴转熬夜的时候也没见市局多调几个人来,现在人一抓,邀功请赏的时候……”

  时鸣有些不悦地呵斥:“沁彤!”

  温沁彤立刻闭嘴,时鸣把小镜子合上递给她,语气也恢复了戏谑的口吻:“还嫌活儿少是不是?你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催你回去相亲了,我说彤彤工作忙走不了,你要再这样,我这就给阿姨打电话说你带薪休假,给我去相亲!”

  温沁彤撇撇嘴,和邵允琛一起去和市局的人交接工作。

  王骁忽然笑了,时鸣正在等着严宋把自己的车开过来,见他这样,好奇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笑,比昨天晚上的段昀一还令我头皮发麻!”

  人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一旦放松下来的确会导致两个极端,王骁现在莫名其妙的喜悦,就和瞄准段昀一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形成鲜明反差。

  “笑你这脾气,这几年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才要不是跟着你,早飞黄腾达了!”

  时鸣并没有觉得这是玩笑,他苦笑着说:“没办法,我一看见领导就觉得浑身难受,”说完,严宋开着自己的车缓缓地停在了警体馆门口。

  时鸣上车前最后望了一眼天台,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严宋开着车问时鸣要去哪里?对方却皱着眉头,一上车他摊开了手掌竟赫然是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已经基本凝固,只剩下了疼。

  严宋看到后急切地说:“头儿,去,去医院吧!”

  “去哪门子医院,多大点事,回家!”时鸣不喜欢去医院,一直都讨厌那个充满哭声,难以燃起希望的地方。

  严宋也不敢违背,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倒让时鸣有些意外。

  “想问什么问,当事人都不问,背后再到处打听八卦,我最烦这种人了。”时鸣靠着椅背,闭着眼睛。

  严宋吞了吞口水,尴尬地说:“您,您和程专家……”

  危急关头,人们忘了好奇,事后,只剩下了好奇。

  “是。”时鸣回答的没有边际,却足以解释所有的问题。

  “这个,凶手是,真是您校友啊?”

  “同班同学。”时鸣缓缓地睁开眼,开始拖着略显疲惫的语调解释,“之前的他根本不是今晚我们看到的这样。”

  段昀一,一个除了时鸣还记着以外,几乎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名字。

  他和时鸣生来就是两种人,段昀一习惯了不起眼的角落,好像光找不到的地方才能给他安全感。

  从大一军训开始,他就羡慕时鸣。那个站在人群中走到哪里都在发光,都会引人注目。当一天的训练结束,学生围坐在一起起哄着要听歌的时候,时鸣大大方方地站在圆的中央,开始唱歌,那悠扬悦耳的歌声洗涤了所有人的疲惫。

  警校的女生本来就少,段昀一那天晚上清楚地能看到女生们眼睛的崇拜。不一会儿,时鸣的舍友替他拿来吉他,时鸣弹着吉他低头清唱的时候,段昀一低下了头。

  他坐在操场上一个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默默计算着他一个乡下小伙和时鸣这种人的距离。这个人,会唱歌,会乐器,会打篮球,和人交际都带着毫不讳言的直爽和真诚。

  如果没有程之逸出现,大概段昀一一辈子都只是会默默地羡慕着时鸣。可这一切在他出现之后都变了……

  程之逸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会在他回答出问题之后,不论对错去肯定他。他记得他的生日,走在校园里,会专门绕到他面前说一声“生日快乐”。会关心他冷暖,知他苦乐,他觉得他苦难的二十二年因为遇到程之逸全都有了意义。

  从小到大他没有朋友,同学们只会因为他“娘”,因为他翘着兰花指,因为他说话带着细嗓,嘲笑他,羞辱他。只有程之逸会告诉自己:“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兰花指配起水袖起舞清影,细嗓配上二胡又是一出好戏。没有谁可以否定你,尤其是你自己。”

  中秋假期,程之逸不打算回家,段昀一偷偷为他画的画放在他办公室,是一家三口站在阳台赏月的背影,他祝老师中秋团圆,平安喜乐。

  开学之后,程之逸特地来道谢,并回赠了一把裁纸刀。在段昀一枯萎的心底,是程之逸的温暖让他觉得有了被在意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变化是从他注意到时鸣和程之逸越走越近开始。从来只懂得忍让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抗拒的念头。

  羡慕是知道距离,难以追赶,而嫉妒却是,明明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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