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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思考了会,说:“我可以在咖啡厅或者收容所上班吗?我本来也是流浪猫,要是可以帮助像荣荣的小猫人就好了。”

“可以,我向组织申请岗位。”石庭赞许道,“这的确像处长年轻时会有的志向,等条件成熟了,来考组织的编制吧。”

麦麦收下小册子,石庭又出于关照群众的角度,问:“变成人之后,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麦麦认真答:“睡觉,吃饭,洗澡。”

“除了这些必须做的呢?”石庭边记录边提问,“玩点什么打发时间?”

“看电视。”

“那你们家谁做家务?”

“程凛。”

“你承担家务工作吗?”

“我给他倒水。”麦麦说。他深感责任重大。

“……好,还有呢?”

麦麦认真思索:“他在家,我得花好多时间陪他呢。”

石庭低下头写字,半晌开口:“挺好,你就跟着他过吧。”

这回程凛送进去的是人,电梯门重新打开是只猫。

橘猫小小一只,步子很轻快地跟在石庭身后。

一看到程凛,他的尾巴就翘了起来,加快跑到了人身边。

程凛弯腰把猫抱起来,宝贝地端在怀里。

石庭说:“他能下地走。”程凛当没听见,她继续道,“麦麦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人猫切换的技巧,但小猫不建议一天内频繁切换……”

程凛紧张道:“会怎样?”

“会很困,所以让他明天自己在家试试变回人。”石庭说,“另外麦麦的工作组织会尽快安排,在此之前可以有时间上上扫盲课程,认字写字,这样以后不容易吃亏。”

睡前,麦麦挺拔神气地站在床上。在明天前,这段时间是他的小猫时间。

虽然做人有做人的好处,但当猫自然也有极为自由的地方。

体积变小了,卧室的床又重新辽阔如帕米尔高原。枕头是平坦的高地,被子是嶙峋的山脊。他踩上去,就凹陷下去,变成了圆形的湖泊。

麦麦喜欢赤脚踩柔软的东西,这让他的心情很好。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程凛的气味。

如今他不仅渐渐掌握了人猫之间的切换,并且即将接受小猫人联盟正规的扫盲教育,不日还将工作,猫生一片光明。

更重要是,他认为自己现在与程凛的关系又迈上了新台阶,这是非常值得纪念的。

程凛亲过他人形的他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想至此,麦麦情不自禁地又立起尾巴,撒开腿在床上跑了三圈,又在程凛的枕头上打了个滚。

程凛洗漱完回卧室,就看到自己的猫在床上蹦来蹦去的。

小夜灯暖色的光照着暖色的小猫。

没捡到猫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好像是打游戏,好像是看电影,也可能只是工作。如今只是回想,竟然都感受到无限的寂寞和孤独。

程凛没做声,倚着门看,麦麦并无察觉,还在卖力地咬着被角铺展,随后从被窝里拖出自己的小毛毯。

如此,高原上的地形便更加丰富多彩。

麦麦正很满意地准备重新开跑,转了个向就看见程凛在看他。

好尴尬。

程麦麦移开目光,假装自己很忙碌。他先前爪踩了两下被子,随后伸了个懒腰。

程凛坐到床沿继续看他,说:“伸懒腰。”

麦麦遂站直了身子,过了两秒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程凛说。

麦麦闭上嘴,转而开始舔自己的前爪。

程凛:“舔手。”

麦麦四脚着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他:“喵。”

“瞪我。”

麦麦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低头用脑袋顶了顶程凛撑在旁边的手。

程凛终于笑了一下。他拿手心罩住猫毛茸茸的脑袋,一招令猫侧躺下来:“我闻闻是不是香的。”

他将脸埋进麦麦柔软的毛发中,闻到阳光的味道。麦麦像引擎呼噜呼噜,身体呼吸起伏。他知道自己再不是独自一个人。

十五个工作日后,程麦麦收到了自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

程凛的户口本多了一页。

姓名程麦麦,性别男,18岁,汉族人,婚姻状况未婚。

文化程度为学龄前儿童。

程凛把户口本举高了看,过了会拎着在猫眼前晃悠:“看得懂不?上面说你是个文盲。”

麦麦已经顺利重新变回了人,正抱膝坐在椅子上,介意道:“怎么这个也要写上去?”

“户口本登记你的信息,当然要什么都写。”程凛把自己的白色马克杯递过去,“辛苦给我倒杯水。谢谢宝宝。”

自上次程凛说没猫倒水自己会渴死后,麦麦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目前分管饮水机,协管倒水、烧水以及喊程凛换水的业务领域。

所以程凛不仅没有了花纹杯子的使用权,也没有了自己倒水的权利。

“不辛苦。”麦麦把杯子恭敬接过,边接水边问,“那我文化水平提高了,他能把这条去掉吗?”

“可以。等你有学历了,我给你去派出所更新一下。”程凛小心取回斟满到极限的水杯,凑上去喝一口。

猫每次倒水都追求卓越,一个杯子折腾得跟那无边际游泳池似的。

“我要念到博士。”麦麦突然说。

这是他用互联网了解到的,当前世界上最高的学历。想必这对他二十年后做处长也是有利的。

“噗。”程凛一口水呛到气管,想笑又不能,再而衰三而竭,眼睛一闭差点过去,继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麦麦当是水里有毒,猛拍他背,着急道:“你怎么了!”

程凛捂着脸咳得没完没了,过了会拿开手,虚弱道:“我没事。”

麦麦看了眼他潮湿的眼眶,跟着一愣:“你怎么哭了!”

猫火急火燎抽了两张纸要给人擦眼泪:“你别哭。”

这么一来,程凛的面子也上来了,生硬道:“被水呛到了而已。我可从来不哭。”

麦麦说:“你怎么喝水都可以呛到呢?”

程凛不答反问:“你真要读到博士吗?”

“我尽力吧。”麦麦认真想了想,说,“他们说博士很难的,要好多时间。你笑什么?”

“你学历这么高,我会自卑的。”程凛说。

猫便说:“那我们一起读博士吧?”

程凛拒绝了他的提议。临近睡觉的时间,他站起身去关客厅的电视机。

麦麦见他要走,把桌上的户口簿小心叠起来,扭头想往自己的双肩包塞。

“你拿我户口本干什么?”户主在身后问。

麦麦扭头,心虚地说:“我想和身份证一起,拿给荣荣看看。”

尽管王德荣是个不错的小猫人,但程凛也不太同意程麦麦将如此关键的证件随便带进带出,他说:“你可别给我弄丢了。户口本很重要的。”

这言论让麦麦谨慎紧张。他问:“户口本有什么用啊?”

“多了去了。”程凛随口说,“结婚就得拿户口本去民政局。”

“那你也不结婚,也不让我结婚。”麦麦单纯地说,“户口本没什么用处啊。”

一说到结婚,程凛浑身不得劲:“你们俩拿着户口本去干什么,是在咖啡厅还是哪里见面?”

他越想越紧张,小猫人之间恐怕更有共同语言,他没什么优势。

“王德荣不是小猫人么?”程凛拉踩道,“他怎么一直住在猫咖里?不像独立自主、有稳定收入的样子。”

“因为荣荣的主人很久以前生病死了。”麦麦说,“他没地方去。”

程凛:“抱歉。”

“没关系。”麦麦说,“这是荣荣小时候的事情了。”

“说的跟他现在很大了似的。”程凛回忆荣荣全黑的脸,道,“他现在几岁了?念完书了没?”

“很大了。”麦麦使劲想了想王德荣那番“只有建国机械表比他大”的言论,最后四舍五入说,“有建国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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