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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麦麦变成人也是很瘦,抱着手感很好,衣服是家里统一的洗衣液的气味,香喷喷的,和麦麦猫毛的阳光味、大麦味不一样。

麦麦一直香喷喷的。程凛一抱就撒不了手了,他掂了掂人,心里很喜欢,贱骨头又犯了:“你怎么这么重?我的猫很轻的,很小一只。你到底是不是麦麦?是不是石景带我的猫上楼,然后趁机掉包过了?”

麦麦愣了愣,又信了。正在伤感,他因此没能分辨,以为程凛真的不相信他是麦麦。

“我的猫”,话里话外都不包含他,怀疑他。只有小猫麦麦,没有小猫人麦麦。

“你怎么都这么久了还会不相信?”麦麦看着他,既难以置信又着急,“我就是麦麦啊!我不是会员证都有了吗?”

说罢推开程凛的肩膀,扭身要下去找自己的个人证件以资证明。

“会员证又没你,只有猫的照片。”程凛不让他走,紧紧抱着他,抬头看他的脸,“我怎么把我的猫和你联系起来?你肯定不是麦麦。”

麦麦想不出怎么解答这个问题。他难过又愤怒地说:“可是我就是麦麦啊。我就是你的猫啊。”

听到麦麦这个语气,人类终于意识到自己玩笑又开大了。

程凛骤然无措,赶紧补救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麦麦,逗你呢。”

麦麦没说话。

猫没有再执着地要下地,但也不再看程凛。

过了几秒,忽然哭了。

程凛大脑成功地一片空白,内心震颤,再一次尝到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

“不是。”他抱着人手忙脚乱去拿纸巾,喃喃道,“怎么哭了。”

麦麦坐在程凛的大腿上,不说话,哭也没声音,只有两道水痕刷下来,又滑稽又可怜。

放在平时他也不至于那么轻易相信和伤心,只是刚得知程凛大概真的不日要结婚,心里很伤感,有种最后会被抛弃的预感。

擦眼泪的手被躲掉了,程凛都哆嗦了,困意烟消云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说那话:“你不是麦麦还能谁是麦麦?”

“你干嘛老是逗我。”猫哭着说,“你就是不喜欢我是人,明天就去找石景姐姐变回猫。”

“不是啊。”程凛结巴道,“喜欢的。”

平常有意筑起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麦麦纯净地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他的不堪。

是他太清楚感受到麦麦的喜欢,所以反而有恃无恐。

至亲全都潇洒海外,半年联系一次算多,朋友同事也有交往规则,他没想过恋爱,有品位的女生也不喜欢这样的男生。

只有亲手捡到的麦麦是最亲密的。

对着猫似乎能坦诚相露的喜欢,对着人反而不真诚,越喜欢越不直率,越欢喜越要假装。

冷淡只是他为人的表象,而麦麦让他误以为自己对着猫是可以被包容的,是可以顽劣的。猫懵懂无知但爱主人,他比猫更幼稚。

麦麦的眼泪让他终于摸索到自己在口是心非背后的,真实的内心。

喜欢麦麦给他发消息,喜欢麦麦看电视分毯子给他,喜欢麦麦看肥皂剧都很专注的表情,喜欢麦麦依赖他喜欢他。

喜欢麦麦。

这喜欢和把麦麦当成最爱的猫养不一样。

也或者第一次看到麦麦的脸,他就开始心动而不自知,把推开和疏离当做负隅顽抗。

一边希望猫能按照猫自己的心愿正常社交,实际上什么都能吃一海碗的醋。

麦麦正常社交他无比在意,猫喜欢谁他抑郁,猫亲近谁他悲愤。

明明小猫人毋庸置疑最喜欢他。

“不是因为我是男人,你就是不喜欢我变成人了。变成人你就不摸我了,也不会亲我喊我宝宝。”麦麦憋了很久的心事终于说出口,“和我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

“谁说的,我现在不是在抱你吗?”情急之下,程凛开始眼睛一闭说谎了,“我趁你睡着了经常亲你的。”

麦麦又信了,眼泪戛然而止。

但猫虽然很单纯也很信任,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有。

麦麦与他对视,孵着眼泪,眼神疑惑,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我醒的时候亲。”

程凛抱麦麦的手心虚地紧了。他视线描摹小猫的脸,眼泪汪汪,头顶头发有一撮翘起来了。

昨天他没回答,但麦麦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现在,亲哪里合适?

嘴唇太奇怪了,脸颊也亲昵。无论如何,都该在小猫人真正认知情感后再做。

“真的,每天都亲。”程凛拿纸巾给他脸卖力抛光,擦掉眼泪鼻水,随后在猫的额头上轻而快速地亲了两记:“就这么亲的。晚安吻。”

麦麦没说话,像在回味。

“我不喜欢你喜欢谁?”程凛大脑飞速旋转,“幸好你变成人了,不然我渴了谁给我倒水?我会渴死。”

自从出去留学过,独居习惯了,家务活也就没什么难的。

他一人兼顾两人的衣食起居,易如反掌。

因此除了倒水,尽管猫很积极,程凛也没让他真正干过什么家务。

可惜多长了一张嘴。

“你喝醉了,我还把你扛到床上呢。”麦麦抽噎着补充。

“对啊。”程凛紧张地说,“幸好你变成了人,否则这个家早就垮了。”

麦麦眼圈泛红,神情是在认真思考。

“对不起,我错了。”程凛声音很低,“虽然我信用已经破产了,但我保证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

麦麦过了会说:“我的户口和身份证还没办呢。现在不能变成猫。”说话还有鼻音,听起来很柔软。

“你喜欢当猫还是人?喜欢当人,就先这样吧。”程凛不敢长时间看他的眼睛,“别变回去了,还能和我说说话。”

“你之后还要喝酒吗?”麦麦问。

程凛奇迹般听懂这欲说还休,说:“有可能。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了。”

“好吧。”麦麦说,“我还是先这样好了。那我可以跟你姓上你的户口吗?”

“可以,我姓麦都行。”程凛说,“给你办落户,我作为户主是不是也该提供点什么资料?你告诉我,我好去准备。”

麦麦:“我领回来的表格还没填呢。”

程凛赶紧趁热打铁鼓励:“怎么不填?快填吧,争取早点把户口和证件办下来。”

“我有些字不会写。”猫道。

“我会,我给你填。”程凛放他下去,哄道,“填完给你检查,快拿来吧。”

程凛搬了个硬板凳在书桌前坐下,将台灯打开。麦麦拖着自己的双肩包进屋,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像个学生仔闷头从里面掏东西。

他把包里全部的东西都摆放到桌上。先看了眼上面最显眼的红色会员证,又看了眼程凛,责备的意思显而易见。

程凛低眉顺眼把表格从文件夹拿出来:“你肯定是麦麦,我不一定是人。”

“这里要填我的大名。”麦麦脑袋凑过去,拿手指着说,“你觉得程德兴这个名字怎么样?”

“啊。”程凛愣了愣,噤若寒蝉,过了几秒鼓起勇气,“你说的是哪个德,哪个兴?”

麦麦皱了皱眉回忆,答:“品德高尚、兴高采烈。”

为防止写错,程凛找了张白纸先在上面将名字写了遍。

程、德、兴。

他盯着名字看了半晌,表情有点僵硬和凝重,干笑一声问:“宝宝,你确定要叫这个名字吗?”

麦麦:“荣荣说大名要取得浓墨重彩一点。”

“浓墨重彩就得这样吗?”又荣荣,程凛不满,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重新把嗓子夹起来,“他怎么给你取这种名字呢?他自己叫什么?”

“王德荣。”麦麦答。

程凛不太确定这是否是小猫人的习俗,比如德字辈之类的。但他还是不想麦麦叫程德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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