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2 / 2)

“既有臣子行为不妥,本宫提前规诫警示亦是该当之责。”

说着,转而望向戎祎,她柔声相询:“我说的对吗?殿下。”

人是自己带来的,廖竑说要替他敲打一番,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未来的世子妃,惹得戎祎一看见琅朱公主眼中婆娑的泪光,脸上霎时泛起一阵燥热。此番也顾不得自家这个向来狂放的表弟,忙应声道:“那是自然。”

见向来维护自己的世子表兄竟如此说,那廖家小公子自然气急,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趁其不注意,清窈再度给了他一巴掌,下手果断快速。

这次,对方却是反应过来的十分及时,扬手就要反击......

奈何迅雷不及掩耳,前有戎烈出其不备暗暗打出一枚枣核正中其肘关节,后有戎祎飞奔上前拦在二人中间,这厮高高扬起的手是注定落不到清窈的身上。

“廖升卿,你要造反啊!”

怒不可遏之时,戎祎还是有几分世子气魄在的,双目一瞪便将廖竑吓得跪倒在地。

“廖官郎莫要觉得委屈,本宫这巴掌必定也是事出有由。”

清窈站在戎祎的背后,锐利的余光扫向对方仅在视线范围内的衣角。

“今日之事,你悉数借世子殿下查看演练的名义而办。血染祭台,不敬先祖在前;任由世子为饵,不顾未来国体在后;殿下向来宽厚大方,温和良善,你却偏偏喂饮不羡羊为食,此非是想故意毁掉殿下仁爱天下的清誉?!”

三宗罪名,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廖竑一贯受得他王后姑姑偏爱,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峣姜世子向来单纯,想法浅薄,自也没有那个心思,可若得人从旁提点,便将大有不同。

戎祎无论如何也是未来国君的身份,君臣有别,外戚干政是为君王大忌,尤其从瓮中捉鳖布瓦族一事来看,全程的计划竟都无人与他告知。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表弟好像确实没有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思绪及此,戎祎的脸色也算彻底黑了下来。

“殿下,殿下......”

那廖竑也不至于太蠢,缓过神来慌忙拽住眼前之人的衣袍,着急解释道:“表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知道我的,就是行事莽撞一些,不是故意的......”

方才还呕吐污秽交头接耳一片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那些仕家子弟一个一个皆静默如鸡,陷入坐立不安之中。

唯有三公子戎烈如常地饮着酒,不羁地轻轻勾了勾嘴角,微垂的眼眸下全是不屑。

他笑自己这个草包的兄长也有被人点醒的一天,如今有父王坐镇,廖家自然不敢如此,可一待来日他若继承大宝,廖家必定权倾朝野,难以拔除。

原本这个女人点醒戎祎,他该生气才是。可思前想后,望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又觉得她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娇弱,有些意趣。

比如:大事未成,廖家终究还是戎祎最大的依仗,虽说是廖竑故意挑衅,她却没能忍气吞声,明目张胆地挑拨戎祎与廖家之间的关系;

又比如:如此一来便引得廖竑提前记恨起自己的未来主母,廖家和这个琅朱公主就不可谓不是水火不容了。

巧的是廖家于自己而言亦是眼中钉肉中刺......且看将来谁更能揣度戎祎的心,他或许还能从旁帮上一帮。

再比如:现下这几记巴掌,打得当真爽快。

“廖公子,本宫一介妇人,柔和心肠,你却言之切切,话语间皆是胁迫,似我不食你准备之肉,便有不臣之心。”

琅朱公主徐徐开口,声音温润好听,在廖竑听来却宛如修罗靡音,生怕她开口再说出些什么来,对方拼命大喝,妄图阻止:“别说了!别说了......”

事情起因为他,方才挑衅之时,却未见得其适可而止,如今再想停下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绕过挡在跟前的戎祎,清窈从容朝跪在地上身子仰天抬头的廖竑走去:“吾乃大周公主,和亲峣姜,自会忠君遵夫。不知廖公子是自诩其中哪一位,欲命本宫称臣?”

最后一句话落地,廖竑的心顿时“噔”的一下,如同一记锣鼓响彻在后脑。

从前无人规正其言行,说话行事从来无需考量,但若如被人细究,一字一句竟能深推至此,恐怖如斯,且无从反驳。这下那廖竑彻底慌神,当场傻楞,仅是一个劲儿摇头说着“不是”、“没有”之言。

胸无点墨自然想不出什么辩驳之语,清窈上前给了他最后一记巴掌,狠决毒辣,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划痕,对方因此几乎摇摇坠地。

被打的廖竑极速蹦跶起身,指着琅朱公主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你胡说八道,巧言令色!你个贱女人!你冤枉我......”

然则此刻情况下,哪里还容得下他放肆。

尤其是在清窈点破戎祎,他这个世子殿下今日被廖竑当作诱饵之时,戎祎脸色早已铁青。

更何况对方还脱口而出“贱女人”三个字,琅朱公主是他未来的发妻,她若是“贱”,那他又是什么?

“够了!”,戎祎将清窈护在身后,喊着一旁随侍的护卫:“把他给本殿拖去黛池,好好冷静冷静。”

黛池就是污水池,这个季节大约又冷又臭。

初时和廖竑站一边不断撺掇的韩嵩就明显要聪慧许多了。对于“战友”后续的失利,竟是一句维护也没有,生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他死死盯着大厅中央被自家世子护在身后的琅朱公主,满目杀意,经此一事,他更加确定:这个女人必须除掉,否则峣姜的未来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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