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jA.C.1937.9.15 第二次朝见(2)68(1 / 2)

儒略历|1937年9月15日|下午两点

埃律西昂帝国|神圣埃律西亚大区|埃律西亚特区|新帕拉蒂诺区|罗马大学图书馆

埃律西昂最高端的学府位于新拉维尼翁行的新亚历山大里亚,那里不仅有着克莱门农学院城和大量其他的学府,还有新亚历山大图书馆,这座面积惊人的存放了将近八千万件各式各样的作品,不仅包括各种罗马的和欧洲的历史典籍、许多珍藏文学作品的原稿乃至手稿文献、帝国境内几乎所有出版书籍和所有报纸的存档、甚至还藏有(在齐国政府允许下抄录来的)《永乐大典》和《六部集书》。对于那些想要学习和研究的学生来说,这样的资料库无疑是十分重要的。不过不可能所有学生都去新亚历山德里亚上学,在其他城市尤其是首都埃律西亚还是有别的高等学府的,比如罗马大学,这是一所职责为培养未来公务员的学府,不少毕业于此的学生都成为了政府的官员,而对于这样重要的一所学院,一间藏书众多且质量优秀的内部图书馆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罗马学院的内部图书馆收藏有近七十万套藏书,且历史和文学占了大头,对于像尤里乌斯这样喜爱历史资料的人来说,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天堂。

当然了,尤里乌斯今天来着并不是因为闲情雅致。趁着这几天是图书馆的对外开放日,他找来大量与奥德修斯远航、西格尔贝·威塞克斯与贝奥里克·威塞克斯、《主的洗礼》、威尼西亚小镇等各种各样的历史资料。一边看一边飞速做着笔记,在奥德索斯的时候他就抽空去过行省各地的图书馆,但大部分时候公共图书馆的藏书质量都不甚理想,学术价值的古迹更是没有多少了,所以找到的资料大多都没啥意义。

而在拥有大量真正古迹的名校图书馆,情况就不一样了,作为埃律西亚最重要的大学之一,罗马大学内部存放了大量历史资料,虽然珍贵的原本他还是无法看到,但这些抄录和复印件还是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首先就是西格尔贝·威塞克斯在威尼西亚的生活,根据斯达乔斯的说法,在1470年左右西格尔贝·威塞克斯就待着威尼西亚并在那里创作了《主的洗礼》,按理来说这个说法应该是可信的,毕竟如若不然那难以解释他是如何在那个偏远小城埋藏下了石棺并设置了各种机关...那真的是他本人设立的吗?这或许本身就难以置信。

而在图书馆搜寻到的资料则提供了另一层线索,那就是西格尔贝在1470年左右的宗教态度,在此之前埃律西昂发生了对历史影响极大的“埃律西昂宗教战争”,西格尔贝作为埃皮雷克托卫队的初代长官站在了传说中与他有暧昧关系的皇太后奥蕾莉亚·奥尔西尼一侧,同时也是罗马多神教徒的一侧。宫廷卫队的倒戈使得奥蕾莉亚得以逃出埃律西亚,并在日后夺取宗教战争的胜利,让多神教成为了罗马的国教,也使得埃皮雷克托卫队日后被逐渐剥夺了宫廷卫队的职能,建立了隶属于近卫军的内院卫队。按理来说居然十年前参与了那场宗教战争,那很难想象西格尔贝会在之后在教堂作画并参与制作基督教圣象画...

而且,他目前看到的资料中并没有能证实西格尔贝在威尼西亚待过的资料,连提到的都没有,这是最奇怪的。斯达乔斯声称在斯巴达尼亚有记载这些资料的文献,但显然尤里乌斯是没有可能看到那些的,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同样怀着这种想法的想必还有那些对传言中的宝藏寻觅已久的人,无论是皇帝名下的官员还是那位马尔库斯,肯定都接触过比自己多得多的资料,这也是为什么在此之前他们没有怀疑到威尼西亚城的原因。

说道威尼西亚,根据一本写于十六世纪末的地理档案来看,这座城市大概建立于1461年,建立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建设阿巴勒西亚栈道和引水渠,这点和之前布兰登给予的消息是一致的。那座圣神降临教堂大概开工完工于1472年,由于最早的城市居民都是东正教徒,所以这座教堂被起在了城镇中心。这些也都和日后自己得到的资料相符,毕竟这些行政档案要是埃律西昂政府弄丢那可就丢人了。不过也正因为是行政档案,里面自然没有提到教堂修缮过多少次,最近的修缮程度和是否有记录到别的些怪异现象,按理说当时地下有发现神职人员高度腐烂的遗骸,那么至少应该有神职人员失踪的事情留下记载...但威尼西亚城早就荒废,城中档案大部分被送到新亚历山大图书馆封存,眼下他倒是可以试着看历史报纸的档案来找找有否类似的新闻,但且不说这件事未见得一定能上报纸,要想翻找可能近四百年的全部报纸资料这种事情也太过困难了。

总的来说这件事依旧伴有疑点,但也无法证实或证伪。或许此刻皇帝查士丁尼也派学者去调查此时,过段时间就会找人来和自己交流进展?不过尤里乌斯之前隐瞒了自己和石棺有所接触这样重要的东西,或许皇帝不会在对自己抱有信任,更何况自己这样能凭借运气发现些他们忽略的消息也说不定。

剩下的就只有《主的洗礼》了,这幅画之前就已经被送回博物馆,接下来交给博物馆修复就行,不过在至少半年内,这幅画作都不会见人了。而很不巧尤里乌斯对历史很感兴趣,对艺术却一窍不通,这种艺术的历史找起来对他来说寻找起来极为困难。

虽然西格尔贝本人在历史中地位算得上相当重要,但罗马刚到达新大陆时也没有特别多的闲情详细的记载历史,所以历史对其的记载较为有限,就如同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位大将军贝利撒留一样,历史的记载非常简短,后人对其的演绎则颇为丰富。而其艺术恰巧是不为人重视的一项,在创作于十六世纪前的史料中,大多只是提及其创作过一些艺术作品,但并没有明确提到《主的洗礼》。这幅画第一次被提及已经是十八世纪,由威塞克斯家族的后人编写的关于先祖西格尔贝的资料中提到有这么一副作品,再然后就是各种民间传说了。

在当时还有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对另一副由西格尔贝创作的《耶稣复生》宗教画的错误记载,当然这种论调在画被发现并被证实为真物后就消声灭迹了。但和西格尔贝是否创作过圣神降临教堂内的马赛克圣象一样,唯一能证明《主的洗礼》是西格尔贝创作的就是其本身,除此之外的证据屈指可数。这对于都市传说来说这显然够用,但饱读历史的尤里乌斯很清楚孤证不举的道理。

虽然笔记本已经记录下了大量讯息,但大部分...似乎都没啥用。依旧没有能解释石棺和墓地的资料(虽说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找到)。他合上手上的这本《奥德修斯之后——埃律西昂初期艺术与社会》,翻开接下来的一本《皇后之后——艾达·奥尔西尼的故事》。艾达·奥尔西尼是奥蕾莉亚·奥尔西尼的妹妹,也是西格尔贝·威塞克斯的妻子。这是一本日记,里面应该会记载一些有用的东西。

确实,里面不仅有艾达本人记载的事迹,还引用了不少同时期其他人的书信和许多历史文件,让人不得不感叹作者在收集这些资料的勤劳和用心。虽然这部作品算得上是艾达的人物传记,但对于历史事件的描述也毫不含糊,质量不可谓不高。尤里乌斯就这样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然后,他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故事是以罗马人在阿拉贡海与柏柏尔海盗的海战作为开篇的,估计是想先以一场生动的战斗来吸引读者眼球并埋下悬念,而这场海战描写的确实非常出色,对于西格尔贝指挥海军拦截格拉纳达时的描写可谓精彩绝伦,让人从文字上就能感受到战场的激烈与西格尔贝的英勇...

但这也太详细了吧,虽说对历史的适当演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作者显然太过着重于描写了,如小说版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海战的全过程,对于历史著作来说这种“出色”是要不得的。更重要的是,这场海战实际上是由皇帝约安尼斯指挥的,此事有非常多的证据佐证,而书中竟然记载他作为皇帝留在了诞神圣女号上为西格尔贝祈祷?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可能写错,作为历史著作更是万万不得写错,再加上约安尼斯身为东正教圣人的地位,这种低级错误按理说是没法通过审查出版的,除非...这不是历史著作。

当尤里乌斯抱着一种猜测翻回到序言后,一瞬间就打消了他的疑惑:这本书是本小说,压根不是什么历史著作,作者大大方方承认了书中的文件绝大部分都为伪造,并且表明书中存在“故意为之”的错误,换句话说这本书是份模仿历史资料写成的小说,里面的故事也都为小说里发生的,与现实未必一致。

“难怪为什么看着这么新呢...为什么要把小说放到历史区啊?”尤里乌斯低声埋怨着这里的图书管理员,或许是某位不细心的读者误将其当做历史档案放了回去,又被图书管理员给忽视了,毕竟这书名和书脊都非常具有迷惑性,图书管理员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书...他们究竟看不看书都存疑。

虽然这本书的质量十分优秀让尤里乌斯日后买一本的想法,但眼下对他来说是毫无用处的,他只能将书合上,然后再找...不对,虽然这只是本历史小说,但或许也有注释页才对。他将书从后往前翻,果不其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注释词条,而且都是以某位人物某个事件出自什么资料为格式写成的,这就相当有用了。他将里面不少与西格尔贝有关的资料记在笔记本上,虽然从标注来看这些档案大部分都藏在新亚历山大图书馆,但他总归有时间去那里看看的。

然后他注意力就被一个词条吸引了:萨穆埃尔生平出自1453年一份记载帝国职员身份的文献:对于这场海战的预言与皇帝的对话来自史官安塔纳慕斯的作品《约安尼斯传》;与卜列东的交谈原型为作家马可安东尼努斯整理的《卜列东书信集》...在刚刚短暂的阅读中,这位萨穆埃尔的身份似乎是西格尔贝的朋友,但也只有几句话的戏份。只是这个名字却让尤里乌斯有印象,他拿起放在桌子旁之前翻看过的档案,里面短暂的提到一句:“1462年,当地政府以同意接纳东正教居民为代价,皇室资助修建了一座东正教堂。当地领主达西亚诺斯和主教萨穆埃尔出席了建立仪式...”

看来这个萨穆埃尔也可以是突破口,尤里乌斯在笔记本上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嗯...”就在尤里乌斯还在记录着他的新发现的时候,面前传来了疲惫的声音:“嗯...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图书馆啊,莉贝希奥。说话的声音小声点,免得被人投诉。”实际上被投诉的几率不大,因为现在是放假时间,图书馆里压根没多少人,毕竟现在是放假时期,图书馆里只有少部分急需补课的学生或像尤里乌斯这样特意找资料的人,至少在他目视所见的这段区域,除了面前远处一队不知道是不是来看书的男女、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莉贝、身后一个看着书的白发少女和一个拿着课本补作业的小孩子之外,没啥人一直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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