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70(1 / 1)

杨三喜对于陆勋的为人与能力,洞若观火;对于陈副局长的要求回复得无懈可击:“陈局长,三名同志都很优秀,但是选拔干部的事是局里作出的决策,自然也是局里说了算,这您知道,我们学校班子不起决定作用。”

陈副局长:“陆勋同志,很优秀嘛!过去我在吴河高中工作时,非常了解他的能力和人品。”

杨三喜:“这次选拔,民主测评的结果很重要,也就是教职员工认可不认可起决定作用。”

陈副局长:“你甭说其他的,只要你推荐陆勋,其他的工作由我来做,说吧,你推荐不推荐?”

陈副局长摆出了领导派头,以势压人,把杨三喜带到了墙角,俨然没有退路。

杨三喜不卑不亢:“光我推荐还不行,关键是学校领导班子其他成员和广大教职员工认不认可?”

陈副局长:“什么群众认可?你拍板就中了!”

杨三喜:“民主集中,我不能搞一言堂。”

陈副局长有些窝火,开始训斥:“我看你就是榆木疙瘩脑袋。”

杨三喜依然不急不躁:“希望领导理解!”

陈副局长碰了一个软钉子,气呼呼地放下了电话,胸脯一起一伏。民权区教育局广泛考察三人近三年的“德、能、勤、绩、廉”,深入征求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和老同志们的意见,特别是杨三喜同志的意见,并经全体教职工投票,最终名次出来了,许三妮排名第一、吕源第二、陆勋最后。上面有人也不灵了,陆勋失望至极,也从心里头怨恨杨三喜,他觉得自己心想事不成,都是因为老杨不听话。

许三妮进入了公示,陆勋想扳倒许三妮,却是狐狸抓刺猬——无从下手。陈副局长又把电话打到了杨三喜的办公桌上:“三喜啊,没能把最合适的人选出来,我个人觉得不仅是遗憾,也是组织的损失。”

杨三喜:“陈副局长,陆勋同志在民主测评这一关得分最低。他的群众基础薄弱,在局里征求老同志和职工群众意见时,有群众反映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

杨三喜的话不重,也是实事求是,但是像一颗精神原子弹在陈副局长的心中炸开,强大的震撼力击中了他的七寸。陈副局长的脸煞地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无力地放下听筒,瘫靠在皮椅子上,无地自容。这次干部选拔和调整优化了吴河高中干部队伍,使干部队伍的年龄结构、学历层次更加科学合理,战斗力进一步增强,对于吴河高中更好地贯彻落实上级的决策部署,提升教育质量是非常重要的。路线确定了,关键是干部,尤其是各部门主任是中坚力量,好比人的腰部,腰杆硬了,头才能昂起来。然而这次对吴河高中具有深远意义的选拔暂时阻断了陆勋的前进道路。陆勋沮丧、愤怒、埋怨,在家里大肆咆哮,大骂杨三喜昏庸无能,搞团团伙伙;也埋怨姑父陈副局长不为他出力,让他淘汰出局。本来陈副局长正在为自己未能兼任吴河高中校长而郁悒,这时候不看眼色的陆勋又给他添堵,他勃然大怒,明确地告诉陆勋:“选拔许三妮做吴河高中副校长是局党委集体做出的决定,也是民心所向,不仅是杨三喜不推荐你,你的群众基础也很薄弱,局里有局长、书记在,我这个副局长说了也不算。”陈副局长说完,“啪”地一声摔了电话。这边陆勋怔怔地握着话筒,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盲音,讨了个没趣,半晌无语,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但是他在心里恨极了杨三喜和许三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残阳如血,天空染成一片红,浅雾渐渐笼上来,残阳模糊起来,收敛了它的光彩,最后隐没于山岭之中,给人一种凄凉之感。庄春山站在村头,心情如这暮色一样黯淡。考研失败、失恋又失业的庄春山,无路可走。他迷茫、失落,呆在柳沙河村老家,又给了柳沙河村“爱嚼舌头”者一个绝好的剧本。有人说庄春山因为跟学生谈恋爱师德不好被学校开除了;有人说庄春山因为教学不好混不下去了;有人说庄春山因为人际关系紧张被人挤兑了;有人说庄春山因为学生出事被究责,掉了饭碗。……他们运用天才的想象力创造出了多个版本,也不难理解,柳沙河村离镇上仅十五公里,啥样的“子虚乌有”或“莫须有”传不到这里?弄得庄春山的娘跟人抢白,抢白完了,娘眼泪窝窝地回家又唠叨儿子这山望着那山高,弄得村里人戳脊梁骨。

庄春山心里更加痛苦,他给珍妮打电话说,自己快崩溃了,真的想出家。一句话把电话那头的珍妮说得啜泣起来,珍妮情绪激动地说:“你出家我就去做尼姑,咱们一起出世,了却红尘。你还是男子汉吗?一点挫折就把你打击成这样,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让我瞧不起你,是不是?”珍妮连劝带激将的话如醍醐灌顶,使庄春山有些羞惭,他的脸红了,像是被太阳晒红的苹果,脸上满是尴尬,眼帘低垂,右手持着手机,左手不停地摆弄胸前的纽扣。

庄春山连忙说:“对不起,我失言了”。

珍妮说:“无论你有多大困难,我都和你一起面对”。庄春山流泪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感动处。这是感动的泪水,也是幸福的泪水。他收起手机,做了一个深呼吸,伸出手臂,做扩胸运动。然后双腿叉开,闭目思索。他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天际结合处,白云在头顶上游走,霞光在草原上亲吻,苍鹰盘旋,马儿奔腾,这是哪儿,这是美丽的大草原,他感受着天人合一的意境。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勒住了他思想的“野马”,庄春山回头看了一下大门。

“谁呀?”娘在院里高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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