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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垂落身侧,不知所措。

伏断向前两步,行至池边,他手一划过。

那池子果真是一方水镜。

水鹊看到了镜中男主的身影。

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还要狼狈。

血肉翻卷,臂膀的伤口露出白色,比四周围环境密密麻麻的蛛丝网还要惨白。

口中涌出殷红的血,无心顾及抹去,提剑应付下一波苍炎蛛的攻击。

剑意破碎支离。

或许水镜对面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的。

水鹊看出来眀冀的口型。

眀冀在喊他的名字。

伏断眼神森寒。

“不愧是气运之子。”

“这样的境地,来了我魔域反而还修为更上一层,跃上金丹巅峰了。”

他愈说,语气愈加讽刺。

画面中眀冀吐出一口鲜血。

伏断喉结一压,将自己胸口涌上的血腥压回去,没让水鹊发觉异样。

该死的天道老儿!

伏断含恨。

他就知道这天道不会不作为。

但凡他要篡改命数,那么施加到眀冀身上的伤痛,就会十倍地反馈给他伏断!

仿佛是在嘲弄他。

伏断啊伏断,你拿什么和天意斗?

凭一身贱骨?

水鹊扶着池边木栏杆,担忧地往里看着镜中画面,没有留意到伏断惨白的脸色。

镜中的眀冀,伤重动作迟缓,一时间没有躲过苍炎蛛的一击。

水鹊趴在栏杆上,多年竹马情谊,还是让他禁不住担忧出声:“眀冀——”

不知道是不是恍惚中,听到了他的呼唤。

剑没入地面三分,眀冀撑着起来,身体有些趔趄,“水鹊……”

还在等他。

蓦然镜面大亮,雷劫说至就至。

水鹊瞳孔放大了。

眀冀……要在魔域突破至元婴了?

金丹往上,每破一重境界就要经历雷劫。

金丹至元婴,是九道雷劫。

天道降下在眀冀身上的雷劫,比正常修真者的还要狠厉数倍!

痛彻骨髓。

仅仅第一道,就让撑起身来的眀冀,不堪痛苦,一下塌下去,屈膝抵住地面。

画面血红一片,苍炎蛛却也未曾顾忌雷劫,没有停止攻击。

这天道……

当真是站在男主这一边,维护应有命数的么?

水鹊不忍再看。

他转身去问伏断,跑至跟前,仰起脸,“你让、你让那些蜘蛛停止攻击好不好?眀冀会死的……”

水鹊在央求他。

那么可怜。

伏断面色惨白,狠狠咽下喉咙中的一口血。

77号忽然出声:【宿主,大世界新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山魈的禀报声,“魔尊大人,微生枞前来。”

伏断没有抉择,天意之下,他不得不放手。

他半阖眼,入目是水鹊的小脸,鼻尖淡粉,睫毛乌泱泱垂覆。

伏断哑声:“你要为他哭吗?”

水鹊还没回答。

伏断强硬道:“你不准为他哭。”

起码,要留到他伏断身死,为他流一滴眼泪吧?

水鹊怔怔地看着他。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伏断捏住下颌,牙关被动地张开。

伏断给他喂了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甜丝丝的,沾舌即化。

水鹊茫然若失,“你给我吃了什么?”

伏断无言。

是他的魔丹。

往后每一次水鹊受伤,伤痛都会转移到他身上。

只不过,会有些微不足道的副作用。

水鹊慢慢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沧海剑宗吗?

水鹊迷茫地转向伏断,“你是谁……大魔头?”

伏断眼中泛起温柔。

下一瞬,大魔头似笑非笑道:“宝宝,我是你的相公。你忘了吗?”

【77……】水鹊不知所措,询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77号只和他说了这个魔丹有失忆效果,是针对魔丹主人的失忆,并且会在一定程度上无条件相信魔丹主人。

不过这个效果被它使用系统能量过滤了。

只剩下魔丹护体、转移伤害的作用。

为了不让伏断发现异样,水鹊还是得装作一副魔丹生效的样子。

虽然失忆的副作用成功过滤了。

水鹊心神恍惚,按住的左胸口的位置。

心脏……

好奇怪。

像是有一股不冷不热的力量,整个包围着环护起来。

水鹊抬眼,看向伏断的时候,发觉心中无端生出了对大魔头的亲近感。

伏断笑吟吟,放轻声音,问道:“宝宝,你连相公也忘记了吗?”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说得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监察者冷声,【他发桃花癫了,不用理他。】

水鹊蹙起眉,当然不可能不理会伏断,免得人家发现魔丹没有起效怎么办?

只好装作动摇的样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伏断:“当然。”

万魔窟里,还是刀枪相击的铮铮动静。

想也不必想,定然是微生枞未见到水鹊踪迹,已经同魔将伥鬼交战起来。

山魈请求伏断的下一步指示,“魔尊大人?”

伏断转过来时,面无表情,“先拦住他。”

让他拦住微生枞吗?

山魈顿住。

虽说魔界没有灵气,对于修真者而言是大劣势,但微生枞再如何,也是化神,他不过元婴巅峰,微生枞比他高了一个境界。

能和微生枞交手的,只有伏断。

阁楼的玄门,却是无风自动地关上了。

让外界再看不见里头的两个人。

山魈:“……”

没有外面的枪剑之声打扰。

伏断缓缓道:“其实四百年前你我就相识。”

“当时我还是云水庄的无名小卒,你非但不嫌弃我,还真诚待我。”

“在我受人非议时帮我说话,我受伤时还给我送丹药。”

伏断说谎不打腹稿,神色镇定,仿佛真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水鹊听得怔愣。

云水庄是伏断堕魔之前所在的宗门。

因为当初门内有人勾结魔族,险些引来被魔族灭门之祸。

虽说苟延残喘存续下来,但最终还是没落了。

如今的云水庄,不过是一堆断壁残桓。

伏断看向他。

“我们两情相悦,无奈宗门阻拦,后来你只好同我私定终身。”

水鹊:“嗯?”

是可以这样编的吗?

偏偏基于魔丹本应生效的作用,水鹊必须摆出对伏断无条件信任的模样。

他垂着眼睫,轻声道:“我……我全都不记得了。”

伏断:“你自然不记得了。”

他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隐隐浮现怨怒,“皆是因为那坎海老儿,还有微生枞!”

说起这两人的名字,伏断咬牙切齿。

“当初我被人污蔑是魔修……”

“二人将我逼至鬼泣谷上方的悬崖,你非要与我同生共死,我跳崖后,你也跟着跳落鬼泣谷。”

伏断半真半假地杜撰着,他说着这样的故事,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是在当初清微胜境——

水鹊像是轻飘飘的风,从他身侧一溜儿而吹过,跟着眀冀跳落悬崖。

伏断不知道旁人是如何情深义重,他未曾接受过那样的善待。

他只能从眀冀的经历,东剽窃一些,西拼凑一角。

最后对水鹊道:“可惜鬼泣谷太过险恶,当初我护不住你,叫你在意外当中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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