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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让画舫里管事的抓住了?

他的两个“道侣”呢?

宗慎目光在水鹊唇上滞了一瞬间。

又和那漂亮的眉眼对上。

四面厢壁上好像涂抹了明闪闪透光的材质,与烛光相映之下,宗慎又想起昨夜这人也是这样看他。

不知所措而微微睁大的,瞳仁中似乎盈满了水。

相较于之前,宗慎缓和了语气,“过来。”

有人给水鹊让出位子,就在宗慎右手边。

这种情势下,水鹊只能依言行事,他怀中抱着琵琶,在梨木镌花椅上好端端地坐下了。

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周围又没有熟识的人,他小心地看了两边的剑修几眼,就垂下了眼眸。

几名剑修面面相觑,冷淡的脸上,眼中是相似的疑惑。

不知道他们哪里吓到了这个人。

他们看起来不好相处吗?

弘远倒是想出声,但宗慎没开口,他是师弟,也不好打开话匣子。

气氛僵持,隐约尴尬。

宗慎眉目沉凝,忽然启唇道:“琵琶,很不错。”

应该是在和他说话?

水鹊纳闷儿,他看了看怀中抱的琵琶,他不懂乐器,感觉都差不多。

这琵琶就是一副琵琶样子,也没有用什么厉害的材质吧?

随口敷衍地应和:“唔、嗯。”

还点点头,假装自己也很懂行的样子。

宗慎本意不是夸琵琶。

见水鹊大约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也没有澄清。

整个厢房,靠着东边近江水的一侧开着长窗,而西边临着画舫中舱的廊道,除却如今实掩起来的门,只有一页小窗。

是纸糊的黑木窗。

纸窗角落,悄然破了一个黑魆魆的洞。

肉体凡胎且五感没有那么敏锐的,或许察觉不出来,但房内皆是伪装出来的修真者。

饶是水鹊,也发觉了。

他没什么经验,还不会很好掩饰情绪,下意识地往窗户那边看。

怕人家像是武侠剧里那样,用一管细竹筒戳入纸窗,吹些毒气进来。

弘远神识传讯,对宗慎道:【那管事估计疑心未消。】

他们五个男子,只留了这一个小乐人,又装不来那些浪荡子弟的样,庞管事浸淫风月生意多年,熟谙其中的门道,怕早在一开始就对他们这样的有所怀疑。

那些浪荡子弟什么样?

宗慎锁起眉,他抬手,掰回水鹊偏向窗户的脸,“专心一些,现在你要关注的,只有我们。”

受制于人,水鹊缓慢眨了眨眼,小声应答:“嗯嗯。”

也很乖。

大手桎梏着那张雪白小脸,宗慎的指腹无意间下压,挤得小元君脸上的嫩肉有些变形。

外界皆可以看到那只大手,手指在狎昵地摩挲对方的脸颊。

与之对照的是,宗慎背向着纸窗的脸上是一派清正,问水鹊:“你吃什么水米长大的?”

怎么养的这样?

玉软温香,纯然的样子要嫩得出水。

宗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只是完全处于好奇地问。

吃什么水米长大?

水鹊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奇怪,还是慢吞吞地仔细回答:“山泉水,我们自己山头种的稻米,我爹给我煮的饭。”

他说得认真,一字一顿的。

说罢,还抬眼和宗慎对视了一会儿,细声软语道:“你能不能先松开手呀?”

掐住他脸了,他说话都说不清楚,又还要问他问题。

宗慎:“嗯。”

他手松开,又将水鹊怀中累赘的琵琶放到另一边。

在他低头摆放琵琶的片刻,弘远见到了宗慎红透的耳根。

这还是他们沧海剑宗的首席师、师兄……?

其余剑修寻到机会出声,就好像坐在原位,隔了八仙桌会使得双方听不清楚一样,还状似无意地走前来。

其中一个问水鹊:“一直是你爹给你做饭吗?”

他是没话找话,不知道怎么和人沟通。

好在小元君愿意搭理他。

水鹊点头:“嗯。”

他继续问:“那你娘呢?你娘做菜好吃吗?”

水鹊的眼睫覆下,“我没有娘。”

他没见过他娘。

剧情里也从没提起过。

那剑修自知说错了话,想着转移话题,视线在水鹊脸上一扫,忽然脑袋一抽就问:“你是不是涂了口脂?”

嘴巴好红。

还有唇珠,圆鼓鼓的。

水鹊紧张地抿了抿嘴,涂钦午亲得太用力,他嘴唇现在还烫烫的,吞吞吐吐道:“没、没涂。”

“真的吗?”

有高大剑修好奇地半蹲下来,仰着头去研究水鹊的嘴巴。

沧海剑宗以无情道闻名,弟子几乎是三四岁就被收入门派内,派中对红尘情爱忌讳莫深,长老授课时也避之不谈。

年轻一代培养起来的弟子与其说是先天冷淡无情,不如说是在后天培养中导致的未通情事。

因此,这剑修半点不觉得自己如今这般行径,凑前去仔细端详小元君的唇有什么不对。

他靠得近,水鹊后仰了一下。

弘远揪了一下师弟的后领,让他不要冒犯了对面的人。

他和大多数自小在沧海剑宗长大的弟子不一样,是半路出家拜入剑宗的,修的也不是无情道。

低声问水鹊:“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前未曾见过?”

避免窗外窥视的管事听清,他们全压低放轻了声音说话。

弘远早年在下界摸爬滚打,大多数有名有姓的宗门他都上前求教吃过一口饭。

按理来说,这样出众的小公子,他应当见过的,就算没见过,对于亲人相似的眉眼总该有印象。

水鹊看了看他们,道:“水鹊,微生水鹊。”

宗慎出声问:“微生游意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堂哥。”水鹊老实回答。

剑修们相互看了看。

他们和微生游意倒算是老相识了。

在秘境历练时,还有每十年一次的门派峰会上见过。

这么说来……

是悟真派那个小宗主?

几个剑修蓦然不自在起来。

宗慎更是定定看了水鹊一会儿。

水鹊被人盯得心中发毛,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忐忑道:“怎、怎么了?”

他鲜少在外露面。

但悟真派宗主独子是纯阴体质,在下界并非是秘密。

有些阳气重的散修,想要正式踏入仙途,有个门派庇护,排在前列的捷径之一,就是向悟真派毛遂自荐。

听闻悟真派在近五年招收新弟子时,除却根骨,也将阳气丰厚与否列入了重要的参考之中。

他们听闻了,就理所当然地想……

这个小宗主真是有伤风化。

只是没想到真见了人是这样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宗慎问:“那两个是你的道侣,还是你的炉鼎?”

水鹊反应过来,脸都有点升起温度,“都、都不是。”

他脸颊红起来就更加漂亮了。

避开别人的视线,眼睫垂着颤啊颤。

其余剑修们莫名其妙就感到心痒痒的,全都凑前了去看他。

最初问他是不是涂口脂的那个剑修,说道:“你皮肤好细好白啊。”

至于窗外心中怀疑而窥视的庞管事,一见到这些人亲亲昵昵地围着水鹊,就放下心来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域外仙人伪装来调查。

结果么?

不过都是些雏儿的毛头小子,装的清正,一看到漂亮的郎君连眼睛都移不开。

庞管事冷笑,转身隐入黑暗的尾舱。

水鹊在包间中等得很是煎熬,实际上距离他被捉住塞进包间里也没多久。

但是这些剑修如今围着他问东问西,个个表情是冷淡的正经的,却好奇他多大了多高了,有人还十分稀奇地用手比了比他的腰,认真问他腰围多少。

东一句西一言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听得水鹊晕头转向。

宗慎坐在原位,神色淡漠,只静静地看着。

等到小元君被其他人烦得越来越靠近他这边,躲避得将近要依偎到他的怀中了,宗慎才冷然道:“够了。”

也就是这时候,五色云气从门缝底下弥漫进入。

没有多久,无声无息地将四周围笼罩起来,入眼皆是云烟,还有在云气中隐隐约约闪烁的七宝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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