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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蜂蜜酒是一个游商小贩贩卖的,酒味淡,只有清新的柠檬和薄荷味,很受欢迎。

在举行庆典的广场支了一个摊子,前面就排起了长龙。

赏金猎人怕水鹊跟着自己去排队,在太阳底下晒化了。

他把水鹊送到老橡树底下,这边人少一些。

赏金猎人:“你别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许和其他人走。”

水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很想说自己还是有基础的警戒心的,最后还是敷衍地,“嗯嗯。”

赏金猎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水鹊就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休憩了一会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该死的香料行会!连圣城的也是一样!我可是怀着对圣灵的虔诚信仰而来,我的香料怎么可能有问题?!”

水鹊睁开眼睛,树荫缝隙投落光线,是上次他推销增智香膏没有推销出去的那名客人。

他第三次改良了增智药剂的做法!

这次的一定是有效的。

水鹊眼睛亮晶晶地向对方推销,“先生,你还记得我吗?这次我配制了增智药剂,药效比之前的要好多了。只需要两个便士就可以……”

中年男子因为接连碰壁,正在气头上,他没见过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但是他记得灰扑扑的斗篷。

他立刻扬手,向远处巡逻经过的圣廷骑士叫嚷:“骑士先生!这里有个邪恶巫师!上次就是他,企图用一个没用的玩意欺骗我的一点五便士!”

骑着高头大马的圣廷骑士,铁叶甲在阳光下粼粼闪光,听到呼唤后转过头来。

只看见匆匆逃离的小巫师,那斗篷衣摆飘然扬起在风中。

他一扯驯马的缰绳,往小巫师逃离的方向追捕。

灰色身影和蝴蝶似的,蹁跹飞入街巷。

圣廷骑士追到转角已经看不见人影了,附近只有一间服装铺。

缝纫学徒正在一楼午睡打盹。

圣廷骑士环视一圈,并没有在一楼挂着的层层叠叠的各色成衣之间看到灰色人影。

他踏步走上二楼。

二楼的一整层都是隔开的小房间,供大主顾试衣用的。

铁靴踏在木质地板上沉闷闷地作响,极有压迫感。

圣廷骑士抬起头盔的护面甲,露出红棕短发与蓝色眼睛,面部线条凌厉,轮廓峻深。

作为圣廷骑士团团长,阿瑞德在追捕巫师的时候少有失手。

浓眉压着眼,他一间一间打开小房间。

都是没落锁的。

里面只挂着少许成衣,空无一人。

铁靴踏至走廊最后一间。

他冷声警告:“开门!圣廷骑士团巡察!”

无人应答。

阿瑞德拧动门把手,内里反锁着的,他抬腿,铁靴轰然踹开房门。

木屑和尘埃在午后的空气中飘飘洒洒。

里面的人受到了惊扰,正持着折扇遮挡在半张脸上,露出双澄澈的眼睛,怯怯地侧身看过来。

宽大的帽檐,装饰着香雪兰、鸽羽和百合花。

薄绸银裙刺绣着睡莲花,湖蓝色的花边像裙面荡开在池塘,大裙摆随意垂坠呈现流畅的线条。

椭圆形的宽领口两旁几乎要掉出粉润的肩膀外头。

相对比的是过于窄小的紧身束腰,束得人呼吸艰难,腰掐得只有那么细一点,却把平薄的胸脯强行挤出了一点点雪色软肉来,挤在领口的下缘。

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肩颈隐约沁出汗来,绵绵密密的香气仿佛填充了整个小房间。

人简直是和薄绸银裙一起,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水鹊紧张地扇了扇折扇,扬起清风。

他也不敢出声提醒,怕一说话就露馅了。

骑士团长整张脸“腾”地涨红,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握住门把手,连连道歉,“为我的擅自闯入感到非常抱歉,小姐……”

他动作忽地停顿。

门边的角落斜掉出一件灰色斗篷。

阿瑞德猛地抬起视线。

却见魔法扫帚悬浮停在窗外,水鹊正小心翼翼地要坐上去。

窗沿不高,但提着大裙摆跨过去还是有难度。

水鹊一边战战兢兢地攀着窗子的木框,一边小心又小心地坐着,要抬腿将身子彻底转向窗外的一侧。

阿瑞德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原本被折扇遮住的脸。

纵然眉眼再怎么秀气得像是五月花二月雪,只要仔细去看,也能让任何一个人辨认出来,眼前的是一个长得过于漂亮的小男生,不过是穿了不合身的裙装而已。

更何况,余光瞥见圣廷骑士重新踏入房间内,坐在窗边的水鹊立即警告:“不、不许过来!”

一出声,把圣廷骑士任何犹豫的猜想都打破了,小巫师嗓音是清清润润的,悦耳的,但怎么听也不至于让人错认了性别。

阿瑞德担心他掉下去。

虽然这里是二楼,但底下是石板街道,摔下去还是会受伤。

他一边试着靠近水鹊,想要寻找机会出其不意地把人揽下来,一边开口劝导:“小……”

小姐的称呼又要不由自主地冒出来,阿瑞德把话音吞回去,差点咬了舌头。

“小先生,请你先冷静。”阿瑞德的脸色重新调整过,冷肃下来,“请配合圣廷的调查,不然即使你逃到维斯山脉,我们也会寻找到你的。”

信他不就成笨蛋了?

水鹊还记得自己在西尔卫斯特梦境里见到的场景。

被抓住的疑似巫师者,横竖都是死。

突然,水鹊眼睛瞪大了,瞳孔紧缩,指向圣廷骑士的身后,“快看!你后面……!”

阿瑞德闻言下意识地回头望。

空空如也,唯有门口角落堆在地上的灰色斗篷。

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迅疾地回过头来。

迎面正好接中了窗边直直摔过来的折扇,打在阿瑞德额头上。

水鹊坐在魔法扫帚上,得胜的猫儿欢似虎,他单手冲阿瑞德做了个鬼脸,乘坐魔法扫帚离开前,语调轻松地说道:“抱歉,再见啦!”

风声呼呼响。

把服装铺和圣廷骑士抛在后头了。

幸好男主聪明,在他上二楼后给他送来了新的魔法扫帚。

而他刚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在斗篷内兜里塞了香膏。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水鹊迎风哼哼歌,他跨坐在魔法扫帚上,大风把他的鸽羽宽边帽扫落了也不知道,白金色的发丝如同海藻在风里散乱着。

裙摆拢住风的形状,被迫鼓起来,他不得不用手压住,隔着裙摆的衣料,再把持着扫帚棍掌控方向。

水鹊准备先前往城外的郊野避避风头。

他这么招摇地飞在空中,怕有其他圣廷骑士在城内搜寻他,城里不安全。

飞出城没多久,由于很少尝试飞行,水鹊是不敢飞高空的,他一直是低空飞行,因此地面重重的马蹄声很容易传入耳。

水鹊往后瞥一眼,不知道对方是这么做到这么快追上来的。

骑着马追风逐电般的速度。

额心还有被水鹊一扇子砸出来的红印。

他有点心虚。

转过头来要专心逃命,以摆脱后面穷追不舍的骑士。

魔法扫帚却掉了链子。

像是那种坏掉的烟囱时不时才能喷出一口烟,魔法扫帚也时不时顿一下抽一下,在空中行进的路线抽搐着。

糟糕了!

水鹊刚才匆匆忙忙的,擦香膏是随便涂了两下糊弄的。

这就像燃料不够了一样。

操纵者再怎么反复念咒语,也没办法驱动魔法扫帚了。

他真是个倒霉的小巫师!

撞进层层叠叠的枝桠树叶当中时,水鹊想。

他刚刚还得意地和圣廷骑士说再见,这下真希望再也不见了。

狼狈的小巫师挂在粗大的蓝橡树枝桠上,简直像柔软搭着的面条。

还要圣廷骑士红着脸把他抱着救下来。

由于太过丢脸,水鹊决定假装自己被树撞晕了。

好心的阿瑞德不仅帮他捡了宽边帽,还要帮他把魔法扫帚也捡起来。

当然前者是物归原主还给服装铺,后者是要扣押交给圣廷,到时候法庭调查时拿出来当做实物证据。

水鹊被抱着安置在圣廷骑士胸膛前,因为已经捉住了人,阿瑞德回程驱赶马匹时明显速度慢了下来。

日影从树梢漏下来,逐渐随路程行进偏移。

水鹊小心翼翼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圣廷骑士脸也红,脖子也红。

天气真的有这么热吗?

阿瑞德目视前方,错过了怀中人眼皮不断颤动的异状。

薄唇压成绷紧的直线。

阿瑞德的脑海不断闪过刚才冒冒失失,不小心看到的画面。

薄绸银裙的大裙摆凌乱,还沾着两三片绿叶,人塌着腰挂在树上,来者从地面向上一抬头,根本无法避开白晃晃的腿肉,膝盖粉润。

灯笼裤的用料好像过于清透轻薄了,裹紧了圆鼓鼓的饱满粉弧。

阿瑞德心脏嘭嘭,和此刻的蝉鸣一样吵得要突破了耳膜。

再继续返程,就要到重新进入圣城里去了。

水鹊装不下去了。

他得想个办法逃脱。

下意识喊出圣廷骑士的名字:“阿瑞德……”

圣廷骑士低头,“你……知道我?”

水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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