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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拥挤,手绢挥舞,还有的人在为即将前行的勇者们做祷告。

路易斯伯爵也赶至卡斯特罗城,和多里安一起送别队伍。

又是骄傲又是担心的,两鬓已有白发的男人拉住水鹊的手,嘱托了许多。

这次进军允许贵族出身的骑士从家族的扈从当中,挑选一名作为随行的披甲战士。

路易斯伯爵忧心水鹊在行旅当中的衣食起居,安排了里昂过来。

此时的里昂立在水鹊身后,和从前作为贴身男仆时没什么两样,像个只听水鹊话的,一个沉默的影子。

由于特殊的职位,水鹊主要是在后方支援,不需要穿戴沉重的铁叶甲,还有考虑到他的骑术实在是不够过关,一旦发生激烈战斗,他若是没办法控制住受惊的马匹,一定会发生意外。

骑士团的团长拉东把水鹊同为骑士的兄长加里克,从侦察的队伍调到了后勤,为的就是让他与水鹊共骑,照顾好安抚骑士。

路易斯伯爵扶着水鹊上马,严肃地对继子说:“加里克·路易斯,照顾好你的兄弟。”

加里克把水鹊抱到胸前的马背位置。

掀起面甲,金发耀眼,笑起来时犬齿露出,“当然了,父亲,我不会让鹊伤到一根头发丝,掉一滴眼泪的。”

比起曾经背地里说幼弟是个恶魔,现在的加里克更懂得体贴与守护家人。

即使他仍然打趣自己的幼弟是个爱哭包。

看幼弟对自己俏生生地翻个白眼特别有意思似的。

队伍整整齐齐地出发了。

出发时上午还是晴天,傍晚行至维斯山脉山脚,乌云压顶,雾气浓重得看不清来时的路了。

图瓦的谚语中有说过,冬天的雾代表降雨。

步入维斯山脉边缘,便感觉寒风刺骨,如坠冰窟。

冬天是魔物最虚弱的季节,即便凡体肉身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相较起来,这确实是针对维斯山脉进军的好时节。

加里克跟唱童谣一般,哄水鹊:“云如黑烟,智者必披上斗篷。”

他一边说,一边给水鹊披上宽大的斗篷,一早就在马匹边的布袋放好了备用的。

没有兜帽,加里克一手牵制缰绳,一手拿着宽边帽压在水鹊脑袋上。

“戴好喽。”

加里克的话音刚落,如同黑烟的风暴云就降落雨水混杂着雪片。

水鹊连着斗篷,被拢在加里克怀中。

太湿冷了。

刺骨得只要人稍微一有动弹,就会发出“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声音。

面对到来的风雪夜,最好先找地方落脚停歇,扎起帐篷。

行军的队伍在山脚密林中相对高一些的坡地停下。

雨水叮叮咚咚,打击杂乱生长的枝桠与浅蓝绿色的叶子。

骑士们越下马后,牵着马匹在周围白色的树干上系好绳,避免有可能的雷暴把它们惊走。

页岩石板覆盖着苔藓,行走时需要格外留心。

前方的骑士们已经开始扎帐篷。

后勤的队伍才姗姗到来。

心中无法不在意,似有若无的视线都往那边飘。

身披铁叶甲的加里克骑士,怀中抱着一团蓬大的羊毛斗篷过来了。

“呃……”有人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问,“加里克骑士,请问鹊骑士呢?”

加里克挑眉,随意一低头,示意他们看,“喏。”

“天气太冷,他的腿疾复发了,走不动路呢。”

一整团羊毛斗篷里探出一只细伶伶的手,揭下了脸上的宽边帽。

即便如此严防死守,雨势实在太大了,雨雪仍旧抓住了可乘之机。

鹊骑士的睫毛水淋淋,额发也打湿了一点,抿起来又松开的唇是红的,此时正困倦地向他们看过来。

小脸湿漉漉,躲在羊毛斗篷里,像一只水宝宝。

第107章 骗氪养崽游戏里的崽(24)

水鹊打了个哈欠,显然是赶路奔波累了,虽然分明一整天都是加里克在驾马。

他们坐的那匹马马鞍是加厚的,让水鹊待在马背上时不至于太难受,但赶路了一个白天,维持相同的姿势这么久,不说屁股颠得疼,腰板也不会太好受。

尤其是傍晚阴雾湿冷。

因为揭开了宽边帽,小脸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没多久脸颊就冻红了,又打了个寒颤。

于是调整姿势,往里蹭了蹭,靠着加里克胸膛那一侧避避斜飞的细雨。

主力部队的骑兵们见着加里克和水鹊亲密无间的姿势,一时间视线不知道该不该放在他们身上。

其中一人对路易斯家族成员的情况不太了解,平时常常被外遣任务,也不怎么与见习骑士这边来往,只知道两人是继兄弟。

关心地问:“鹊骑士还有腿疾?天寒地冻,岂不是难受极了?”

加里克解释:“嗯,他以前不方便走路,是经过司铎大人治疗才好转许多,所以比别人晚入学好几年。”

至于别人问的后一个问题。

加里克煞有其事地说:“当然难受了,难受得我们鹊骑士要悄悄掉金豆豆了。”

鹊骑士要是哭起来,一定也是好看的。

数道视线向加里克怀中瞥过去。

掉眼泪可不是和骑士这个词搭边的行为。

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象到对方掉眼泪的样子。

因为皮肤又细又白,所以眼圈稍微一红就相当显眼,眼泪会像大贵族喜欢收集的珍珠一样,断了线的小珍珠直往下掉。

骑士们想着,甚至在原地停滞了动作,连后勤队伍叫他们一起过来卸下马匹驮着的帐篷、粮食、衣服还有粮草,也没听见。

自从加里克成为圣廷骑士团的授剑骑士以来,总是被外遣,水鹊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和这位兄长见面了,没想到加里克还是这么讨人厌。

加里克下马后就卸了头盔。

因此水鹊可以轻易地一抬手就扯住对方的头发。

加里克当即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这是招惹了恶魔幼弟的后果。

不过之前那么长时间相处一个屋檐下,加里克早知道自己的好幼弟最是心思思敏感柔软,这扯一下他就是三分疼也装出了十分。

水鹊看他的反应,还以为自己真的扯痛了他,慢半拍地撒开手,试探地问:“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加里克呲个大牙,傻气地笑。

水鹊简直要烦死他了。

好在加里克没有再继续惹他,将他放到另一边有遮挡的位置,底下坐着干草堆,就自己收拾收拾开始搭帐篷。

先抵达的主力部队都是骑兵,外遣执行任务的经验丰富,扎帐篷的动作利索,速度极快。

营地中央的区域是供教会人员与骑士团的团长、各护卫队骑士团队长居住的,帐篷也更大,环绕在外周围的较小帐篷,则是骑士、扈从和其他兵士们居住的场所。

圆形的帐篷,中心用柱子撑起来,帐篷的尖顶还装饰有图瓦圣廷的纹章。

水鹊的脚冰冰凉凉,冻得刺骨,连带着轻微发疼。

也走不了,坐在草垛上百无聊赖,听着雨滴叮叮咚咚打在临时遮雨棚上的声音。

加里克搭帐篷还需要一段时间,男仆里昂在帮忙。

在临时遮雨棚内工作的后勤扈从,埋头捣鼓,终于生起了篝火。

一个铁锅吊着,架在火焰上,里面放了煮蘑菇汤的食材。

木柴半干半润,之前由马驮着,外层被雨水打湿过。

这种柴烧起火来最令人难受,噼噼啪啪响,灰烟缭绕的。

柴芯裂开的地方冒出白泡,咕嘟咕嘟好像在煮粥,听得人昏昏欲睡。

水鹊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手冷脚冷,让他是眯一会儿也眯不安稳。

他离火堆还有点距离,于是轻声去问负责生火的扈从,“你能不能把我抱到离火堆近一点的地方坐下?”

那个扈从转过头,反应了好一会儿,脸忽地红了,讷讷点头,“当然,当然可以,尊贵的骑士阁下。”

扈从站起来,仔仔细细地在裤子上擦拭手心的木灰。

还没等他擦干净,人高马大的骑士,默不作声地过来,一手托着水鹊的膝弯,一手放在腰后,“失礼了。”

阿瑞德抱水鹊到篝火边,放在草垛上。

灰烬飞舞,木柴哔哔剥剥。

这才感受到一点热度。

水鹊忍不住双手撑开手心,往前伸,更靠近火源。

抬眼对骑士道:“谢谢你,阿瑞德。”

阿瑞德立在原地,启唇又合上。

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水鹊。

正直的骑兵队长,家族历代忠于圣灵,曾祖父甚至是屠龙斗士,打败了黑龙这样的恶魔象征,一辈子恪守清规。

阿瑞德在禁闭室的一段时间,备受煎熬,除却必要的惩罚,更主要的是对自己内心的拷问。

他几乎整日整夜难以合眼,就是合眼了,脑海也一片混沌,总是映出水鹊那天的样子。

小脸粉腻,斗篷下的裙装胸口勒得似乎有些紧了,视线稍微从高往下瞥就能见到边缘勒出来的一点儿软嫩的肉。

唇亲得鼓胀,嘴巴内侧的颊肉多舔舐几下就会洇出甜腻的水来。

在冰冷的禁闭室,阿瑞德带着一身伤,整夜辗转反侧。

水鹊看他站在那,也不说话的样子,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调整了坐姿。

阿瑞德却以为他的动作是因为坐在草堆上不舒服了。

解下外衣,展平了让水鹊垫着坐。

水鹊小声地和他道谢,留意到对方眼底下的青黑倦色,眼白里也泛着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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