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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圆圈中间的围栏升起来,数十匹战马对向横冲直撞时,彩球炸裂开,丝带飘飘扬扬落下,场面顿时一哄而起,人头攒动。

喧嚣的人声与马嘶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圣廷授剑骑士之间的厮杀,像水鹊这样的见习骑士是轮不上比武大赛的。

他坐在第一层的观众席,稍微捂了捂耳朵。

白鼬皮毛的斗篷将近是兜头盖脸地蒙住他的身形,好像覆着了厚厚的一层雪。

即便如此,周边的视线还是似有若无地飘过去,斗篷兜帽边缘露出了一小点儿下巴尖。

坐着时,双手搭在蓬大裙裾上,捏出了褶皱。

指尖是被阴冷的天气冻红的,手心却紧张得在沁汗。

比武大赛的规则是使用长矛,将马背上的对手击落马下。

哪怕是为庆典准备的特意钝化的长矛,攻击力有骑士自身力量与战马冲力的加持,常常出现人仰马翻见血的场面。

不断有骑士因为翻倒下马而出局。

第一层能够将战况收入眼底,也会直面扬起的尘埃,飞溅的泥雪。

土腥和血腥味道冲鼻。

秀气的眉紧紧皱起来,水鹊没忍住轻声咳嗽。

他咳得很压抑,声音也放得轻,因此旁边席位的贵族少爷并没有留意到身侧坐的不是哪家大小姐。

甚至还在纠结着如何搭讪才能显得礼貌,不会惹得佳人反感。

最终胜出的是骑兵队长。

欢呼声与掌声鼎沸,阳光从云层穿透过来,照耀在泥雪斑斑的盔甲上。

水鹊犹豫了。

他故意反骨,和关郃说的话对着干,剧情进度从他一出门开始,就缓慢而持续地上涨着。

他大概能猜到关郃在意的点了,肯定是之前巫魔会上那些人提到的,安抚骑士职位搁置的渊源。

蛊惑其他骑士,身败名裂,上火刑架!

尤其在圣灵教之下,和同性有超出界限的接触可是重罪。

他的目标是阿瑞德。

毕竟是正直有原则的优秀前辈。

蛊惑成功是不可能的,阿瑞德估计会揭发他,他大概会受些惩罚,但是对于刷剧情进度突破百分之六十大关,应该是够了的。

今天的比武大赛结束了。

行动点消耗后。

【养成人物[水鹊]通过观看骑士比武,对此有所感悟,智慧+10,力量+1】

水鹊还在犹豫当中,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连累阿瑞德。

隔着护栏,高大的骑士掀开面甲,汗水濡湿了额前的棕发,眼睛余光一扫,下一瞬牢牢锁定在观众席上。

水鹊没准备好,就和阿瑞德对上视线。

获胜而风光无限的骑兵,匆匆和场上的同伴说了一声,从侧边跨越而上,便往逐渐由观众席离场的人群挤过去。

水鹊下意识的想法是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场外是十字拱连续排列形成的拱廊,蓬大的裙裾不适合大步的跑动,回廊菱格纹的地板也令人眩晕。

在人迹罕有的转角晦暗处。

水鹊被扳正了肩头,抵在墙角。

不知道是不是阿瑞德在场上受了伤,水鹊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紧紧抿住唇。

尖牙好痒。

兜帽早在跑动的时候抖落下来。

完全露出粉白的小脸。

阿瑞德的胸膛剧烈起伏,铁叶甲内仿佛是蒸腾的热气,滚烫翻涌着。

他没有询问水鹊穿成这样的原因。

骑兵队长艰难启唇,声音是哑的,“我……”

一小片雪从连廊外飘进来,落在浓密的睫毛上,水鹊细而薄的眼睑颤抖。

化作水,濡湿了睫羽。

他没听清楚阿瑞德的话。

【npc阿瑞德向养成人物[水鹊]告白,玩家的选择是——?】

【A、让水鹊接受】

【B、让水鹊拒绝】

关郃面无表情,他看着今天早上自己打上的蝴蝶结。

“没有杀掉的选项?”

【竟然惹到了我们主播,恭喜你,相当于没惹】

【什么时候出个能够和npc真人快打的礼包,感觉主播真的会付费打架】

【你们打架就打架,可别伤到我们小鸟宝宝了!】

因为关郃点了拒绝,水鹊感到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呼吸粗重的骑士,遭到拒绝后眼皮覆下,额前棕发湿黏而狼狈地垂着。

虽然是在外界,阿瑞德却觉得空气有些窒闷。

他拂下钢铁铸造的头盔,提在身侧。

像只战败而气馁的雄狮。

云层密布,风雪又大了,簌簌飞在十字拱廊外。

阿瑞德胸膛的起伏趋于平缓,静静述说着。

“我只是认为,你很可爱,穿裙子很可爱,试铁叶甲的时候也很可爱。”

“上剑术课虽然笨拙但非常认真,追踪巫魔会时聪明又有力量。”

他又用了许久之前对水鹊的称呼。

“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小先生,我突然和你说出来这些想法,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困扰。”

“如果你认为我这样不可理喻的话,之后我也会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他抱着钢盔,身姿端正地对水鹊行了一个骑士面见贵族时恭敬的礼。

“惟愿您事事顺意,圣灵会护佑您这样好的人。”

水鹊还没明白阿瑞德说的话,他错过了最重要的部分,以为阿瑞德是获胜了太高兴来夸他一顿。

“我……”

明明现在风好大,可是一点也吹不散空气里的血腥味。

水鹊的瞳孔缩了缩。

骑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低下头颅,强打精神,“风雪越来越大了,小先生,你还是先找地方休息吧。抱歉,我先失陪了。”

喉结默然地滚动了一下,水鹊扯住了即将离开的阿瑞德,接着细声细语地关心他的状态:“你是不是受伤了?刚才的比武好激烈,大家都穿了铁叶甲,我还是看到有人流血了。”

幸好当时隔着一段距离,医师也迅速从周围上去把出局的骑士带走。

不然他可能真的会……

太饿了。

水鹊抬眼,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好担心啊,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口?”

为了看清楚阿瑞德,他凑得极近。

近到如果不是睫毛濡湿了黏成一小簇一小簇,阿瑞德都能帮他数清楚。

刚才在场上往看台上扫时,他就觉得,水鹊穿成这样,实在是太漂亮了,只要看到,就叫人离不开眼。

兜帽围住,可能是怕冷,垂眼缩着,整个人要埋在斗篷里。

穿越云层的光线就是在那时打在水鹊身上的。

皮肤白得晃眼,裙身垂坠,光泽流动。

阿瑞德可能在几十年后,也仍然会清晰地记住那一幕,还有心脏跳得鼓动耳膜的频率。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水鹊不满地扁嘴,他想去戳一戳阿瑞德的肩膀。

可骑士高大的躯干外覆盖着冷硬的铁甲,水鹊的指腹才按上去就冰到了。

没办法,他只能拿出一点儿猎食者的耐心。

初次捕食控制不住紧张,理由蹩脚,说话时还差点咬到嘴巴,“你、你把铁叶甲脱了,我看看,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真的……

他真的只是看一看而已。

不能吃,总要让他闻一闻味道吧。

看一看,闻一闻,又不犯法。

水鹊一边忐忑地盯着阿瑞德褪去外罩的盔甲,一边安慰自己,静悄悄地加油鼓劲。

他可是安抚骑士,察看伤口,安慰其他骑士,本来就是分内的神圣职责。

阿瑞德将近是丢盔弃甲的状貌,里面是单薄的内衬,外面仅仅是一层棉布甲。

肩膀与脖子的连接处是血红的,从布甲内透出来。

闻起来是雪地烧烤的食物味道。

水鹊用下方的牙齿磨了磨上面的尖牙。

看起来伤得好严重。

水鹊确实是担心的,但更多的,是食欲。

他说话黏黏糊糊的,“你这样我怎么看得见伤口?布甲……布甲也脱掉吧?”

水鹊期待地看着他。

阿瑞德隐约能够察觉到水鹊的状态不太对劲,可是心上人这么看着自己,他也没办法拒绝。

骑士的身体素质极佳,哪怕身上仅仅一件单薄内衬,也能在寒风中面不改色。

血迹打湿的肩膀处可以看见肌肉的走向,紧紧绷着。

水鹊目光热切,阿瑞德以为他是太担心了,不禁面容缓和,安慰他:“没什么大碍,我回到骑士团简单包扎一下,过几天就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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